云苏微举着火把凑近,看见图上三十万引私盐的标记,终点全在西北三镇——那是瑞王的封地。
你父亲当年造假账,是为了填边军空饷。云苏微的声音像冰锥,你接手后,把私盐换成战马铁器,要替裴家养一支私军。
裴怀瑾突然笑了,笑声撞在石壁上碎成刺:太子逼死我爹时,说律法公正;瑞王抢我盐场时,说祖产充公他踉跄着爬起来,血手抓住她袖口,你以为我想炸堤坝?
是瑞王的人往盐里掺了梦欢草,说死几个贱民,正好嫁祸七王
云苏微的火把晃了晃。
梦欢草慢性中毒的症状,正是她这两日在救治的高烧抽搐——原来从盐商掺假开始,瑞王就布好了局,既要毁她清誉,又要坐实离玄烬勾结边军的罪名。
那枚带蛇纹的印戒......裴怀瑾突然压低声音,是瑞王的暗卫送来的,说照着这个刻,出了事有七王兜着
地牢外传来脚步声。
燕九娘提着灯笼站在门口,绣着捕快纹的披风滴着水:审完了?她扫过墙上的血图,眼底闪过痛楚,我去查西北商队的货单。转身时又补了句,你劝劝殿下,别把自己当棋子。
夜更深时,离王府议事厅的烛火亮如白昼。
离玄烬坐在主位,左手边是江南驻军统领,右手边是户部派来的查盐使。
云苏微缩在屏风后,听他有条不紊地下令:以抗洪为名,接管沿江二十个哨卡;让影十三放风,说先帝密诏藏着盐政改制的真相......
殿下这是要掀桌子。驻军统领摸着胡子笑,三十年前盐政改制,动了多少老臣的奶酪?
不是掀桌子。离玄烬的指尖敲了敲案上的盐引,是要让所有人知道,他们跪了十年的规则,全是废纸。
云苏微退到廊下时,后颈突然一热。
离玄烬的大氅裹住她肩头,他的下巴抵着她发顶:在想什么?
在想你是不是连我都算计。云苏微转身,额头抵着他胸口,若有一天你骗我......
不会。离玄烬扣住她后颈,力道重得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我可以骗天下人,但不会骗你。他的声音哑得发颤,你是第一个看穿我装傻的人,是第一个敢拿银针戳我脖子的人......他低头吻她发心,你是唯一能让我动心的人。
晨雾未散时,许怀安跌跌撞撞冲进院子:王妃!
下游村落又有百姓犯病,症状比之前更凶!
云苏微抓起药箱要走,却被院外的马蹄声惊得顿住。
她推开院门,只见东边官道扬起遮天烟尘,黑甲骑兵如潮水般涌来,最前头的骑士手腕上系着块焦黑木牌——正是离玄烬给她看的追踪香标记。
而他腰间挂着的青铜印戒,在晨雾里泛着冷光,蛇纹活似要择人而噬。
报——玄鳞卫到!门房的喊声响彻全院,为首者自称奉瑞王令,要入城缉拿叛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