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竟来得如此之快,立寨如此之坚?”曹操目光锐利如刀,隔着浩渺江波,也能感受到对岸那股沉稳如山、秩序井然的气势。“观其营垒布局,法度严谨,绝非仓促而成。看来,是早有预谋。”
程昱面色凝重:“丞相,刘备此举,非为救樊城一时之急,实欲与我等争夺荆州归属。其立足偃月湾,西联樊城诸葛亮,南接江夏关羽,已成鼎足之势,急切难下。”
贾诩缓声道:“更可虑者,乃其谋主。刘备麾下,陈元龙善奇谋,陈公台知兵事,然能统筹全局,布此大势者……恐怕非糜兰莫属。此人出身商贾,却精于战略,长于布局,通济行遍布南北,消息灵通,资源调配能力极强。刘备能于数年间稳据北疆,练得精兵,此人居功至伟。”
“糜兰……”曹操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寒光一闪,“原来是他。怪不得刘备能如此精准地切入荆襄腹地。此人不除,终是大患。”他当即下令,“命夏侯渊加强水军巡弋,寻找战机,试探其虚实!命曹仁,对樊城围而不攻,重点封锁其与东岸联络!再催蔡瑁、张允,速引荆州水军来援!”
“诺!”
偃月湾刘备大营,中军帐内灯火通明。
糜兰正与刘备、陈宫、陈登商议。
“主公,曹军水师调动频繁,恐不日便将前来挑战。”糜兰分析道,“我军水战非长,初战不必求胜,但求无过,稳固营寨即为成功。待其锐气稍泄,云长将军水师若能自江夏北上策应,或北线翼德将军再有捷报,则可伺机反制。”
陈宫道:“糜兰所言甚是。当下重在‘稳’字。与西岸联络之事,我已安排多路信使,并备下狼烟信号,只是汉水封锁甚严,需寻找机会。”
陈登则道:“岸防已加强,弩阵亦布置妥当。只是这‘火船’之策,需择机而动,一击必中。”
糜兰点头,目光再次落于舆图之上,仿佛能穿透营帐,看清整个荆襄棋局。“荆州之役,关键在于‘时间’。我等需借此汉水屏障,拖延曹军南下脚步,消耗其兵力粮秣,待其师老兵疲,内部生变,或江东有所行动,则大势可转。”他看向刘备,语气坚定,“主公,此战关乎国运,需有持久之耐心,与曹操比拼的,不仅是兵戈之利,更是意志与谋略。”
刘备紧紧握住糜兰的手,沉声道:“有糜兰在,备心甚安!荆襄之事,便全权托付于你谋划!”
糜兰深深一揖:“兰,必竭尽所能,助主公成就大业!”
夜色深沉,汉水呜咽。糜兰独立营寨边缘,眺望对岸襄阳的点点灯火,也望向西岸那片承载着诸葛亮心血的樊城。东岸的营垒,是他精心构筑的支点,撬动着整个天下的平衡。曹操的强势,江东的观望,内部的整合,千头万绪,皆系于此。他轻轻呼出一口白气,眼中闪烁着冷静而睿智的光芒。这盘以荆襄为棋盘,以天下为赌注的大棋,最重要的中盘较量,才刚刚开始。而他,执白先行,已占得先手。下一步,该如何引导曹操落入更大的彀中,他心中已然有了新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