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献策(1 / 2)

糜兰依旧保持着谦逊:“公子过誉了。鄙人只是恰巧看到,随口一提罢了。公子能及时察觉,才是英明。”他顿了顿,又道,“其实府中之事,若公子信得过鄙人,日后采买、联络之类的杂事,鄙人商队里有熟手,可暗中帮公子打理,既能避开眼线,也能省去公子烦心。”

袁谭闻言,心中更是安定——糜兰不仅不邀功,还主动提出帮忙处理杂事,显然是真心想依附他。他拍了拍糜兰的肩膀:“先生肯帮忙,我自然信得过。往后府中这些琐事,便有劳先生了。”

自此,袁谭开始让糜兰参与府中一些非核心的事务,比如采买物资、联络外地商人。糜兰每次都处理得井井有条,且从不多问、不越权,更不与府中其他谋士争功,只默默做事。袁谭看在眼里,对他的信任日渐加深,甚至偶尔会与他闲聊几句邺城的局势,而糜兰总能恰到好处地分析利弊,却从不说过头话,更不主动献策,只在袁谭问起时才发表见解。

夜,袁谭回到自己的府邸,这里虽依旧富丽堂皇,却感受不到丝毫温暖。袁尚一党的刻意怠慢,父亲的冷漠,以及田丰被处决的消息接连传来,让他心如死灰。

他屏退左右,独自一人坐在昏暗的厅堂中,对着几案上的酒壶,一杯接一杯地猛灌。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头的冰寒与怒火。酒意上涌,平日里压抑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

“甄三!”他忽然对着空荡荡的厅堂低吼了一声。——此刻的呼唤,已不再是对“陌生谋士”的试探,而是对“可信赖之人”的本能依赖。

一直隐在廊下阴影中、静观其变的糜兰,闻声缓步走入,躬身而立:“公子有何吩咐?”

袁谭醉眼朦胧地盯着他,忽然发出一阵悲凉而扭曲的笑声:“呵……呵呵……阿三,你可知……可知我袁显思,为何处处受制,连那无才无德的袁尚小儿,都敢骑到我头上拉屎?”

糜兰沉默不语,静待下文。

袁谭猛地一拍案几,酒樽震倒,醇酒汩汩流出,他却浑然不觉,声音带着浓重的醉意和刻骨的怨恨:“只因……只因我这长子之名,名不正言不顺!早年,父亲为了安抚一族叔伯,竟将我过继给了那早已死去的族伯!哈哈……名义上,我已是别支之人!这继承家业的‘嫡长子’名分,早他娘的就没了!没了!”

他几乎是嘶吼着说出这积压心底多年的隐秘与痛楚:“那袁尚,他才是名正言顺的嫡子!我算什么?我算什么?!我拼死拼活,在青州与刘备周旋,如今败退回来自取其辱!他们……他们所有人都知道!都在看我的笑话!”

这突如其来的宣泄,将袁氏内部最核心的继承权疮疤彻底揭开。糜兰心中剧震,他终于明白了袁谭内心深处那份不安与激愤的根源。过继之事,如同一个无形的枷锁,让他在争夺继承权的起跑线上,就先天处于了绝对劣势。

袁谭喘着粗气,血红的眼睛盯着糜兰,仿佛要将他看穿:“阿三!你是个明白人!你告诉我,如今这局面,父亲厌我,兄弟欺我,天下人笑我!我……我当如何自处?!”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向“甄三”问计,带着酒后的冲动,更带着对“可信赖之人”的全然托付——这份信任,早已在冬衣解困、识破眼线的点滴事件中,悄然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