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还贴在隧道壁上时，那行字就消失了。
最后一点墨迹化成光点，散进空气里。程知遥立刻收手，掌心发烫。她没再看墙，而是把注意力全转向前方。
赵清雪还在那里，漂着，背对着她，机械腿悬在半空。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氧气提示跳了一下：剩余6分43秒。
防护服的破损率又涨了，现在是71%。左臂外层已经开始剥落，露出底下闪着红光的内衬报警线。
“仓仔。”她低声叫。
没反应。
屏幕还是黑的，只有耳朵上的水晶有一点微弱的橙光，像是快没电的灯泡。
她没再喊第二声。知道系统现在靠不住，只能自己来。
调整姿势，她慢慢往前移。身体在失重状态下推进不难，但每一步都得小心。隧道里的光线忽明忽暗，那些交错的光带像是活的一样，在她周围缓缓流动。
靠近赵清雪的过程花了将近两分钟。她一直停在三米外，没再往前。
这距离足够看清对方的状态，也足够在出事时拉开身位。
她抬起手腕，用残存的数据扫描功能启动检测。虽然仓仔不能说话，但它还能执行基础指令。视野中很快浮现出几条淡蓝色的气流线，从赵清雪身上扩散出来，像看不见的雾。
孢子正在往外飘。
红色警报弹出来：【多重神经同步信号，非单一意识活动——高度疑似寄生】
她立刻后撤半米。
反物质手雷已经在掌心了。她不知道这东西还能不能用，毕竟之前炸过好几次，能量可能不稳定。但她必须让它看起来有用。
拔掉保险栓，她把武器抬起来，对准赵清雪的后脑。
“我知道你能听见。”她说，“别装了。”
没有回应。
她盯着那具身体，看着那件科考队制服。肩章上有编号，腰带上挂着保温杯，上面刻着一行小字。
先救数据再救人。
她记得这个人。不止是因为那句话，更因为她在第254章见过她的队员。那时候那人昏迷在浮岛上，手里还抱着这个杯子，里面泡着一段黑色触须。
现在看来，整个科考队早就出事了。
她开口：“你被寄生多久了？三个月？四个月？”
依旧没人回答。
但她注意到，赵清雪的肩膀微微动了一下。
不是自然抽搐，是那种刻意压住的动作，像是在忍什么。
“我不需要你活着。”她继续说，“我只需要你说一句话。说完，我就让你走。”
还是沉默。
她往前挪了半步，手雷往前递出两寸。能量环开始嗡鸣，发出低频震动。这是虚张声势，但她必须让对方相信她真的会按下去。
“母巢坐标。”她说，“说出来。”
话音刚落，赵清雪突然动了。
头一点点转过来，动作僵硬，像机器卡顿。然后她睁开了眼睛。
瞳孔是白的，泛着冷光，没有黑眼珠，也没有血丝。整个眼球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嘴角跟着往上扯，形成一个笑。
不是人能做出来的表情。
“你们……”声音出来了，但不像她的，混着男女两种音调，“永远找不到。”
程知遥没动。
手稳得很，手雷也没抖。
“我不找。”她说，“你现在就得告诉我。”
赵清雪的皮肤开始变化。脖子顶着肉一路向上。
她笑了，声音变得清晰了些：“你以为……我们怕死？”
“我不关心你们怕什么。”程知遥说，“我只关心你这张嘴什么时候开。”
她把能量环充能调到最高档。嗡鸣声变大，周围的光线都跟着震了一下。
赵清雪的脸扭曲了下，似乎有点痛。但那笑容还在。
“坐标不在这里。”她说，“也不在任何地方。你们进不来。”
“那你现在在哪？”程知遥问。
“我在哪？”赵清雪眨了下眼，白光一闪，“我在你前面，也在你后面。我在所有时间点上，看着你们挣扎。”
程知遥冷笑：“装神弄鬼。”
她往前一步，手雷直接抵上对方额头。
金属外壳碰到了皮肤，发出轻微的“咔”声。
“最后一遍。”她说，“坐标。”
赵清雪没躲。
她只是盯着程知遥，眼神空洞，却又像看得特别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