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那些原本准备看好戏的贵族们，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微妙。
不少上了年纪的、笃信教义的贵妇人，甚至还赞许地点了点头。
“看，阿斯特莱雅家的小姐，是真的长大了。”
“是啊，经历了磨难，确实能让人变得成熟。”
薇薇安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用尽全力挥出了一拳的拳击手，结果，却打在了一团柔软的、还会反弹的棉花上！
对方非但没有受伤，反而还利用她的力量，为自己塑造了一个“大彻大悟、洗心革面”的正面形象！
这让她如何能忍？！
“谦卑？感恩？”薇薇安尖笑一声，彻底撕下了伪装，言语变得恶毒起来，“伊芙，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了！别以为换了身衣服，染了头发，就能洗掉你身上的污点！”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足以让半个宴会厅的人都听到。
“你敢当着国王陛下和在场所有人的面，告诉大家，一个多月前，你在城南的庄园里，都干了些什么吗？！”
“你敢告诉大家，你手腕上那个被你用丝带遮住的‘印记’，到底是什么吗？！”
“还是说，你需要我来提醒你一下，关于‘召唤邪物’、‘亵渎神明’……以及，‘女巫’这两个字，该怎么写？！”
“女巫”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宴会厅里炸响！
整个大厅，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再次聚焦到了伊芙的身上。这一次，那目光里，不再是单纯的惊艳和嫉妒，而是带上了毫不掩饰的……恐惧与审判！
这，才是薇薇安真正的杀招！
她要将那件被所有人心照不宣地回避着的“禁忌之事”，血淋淋地，重新撕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她要让伊芙，在所有人的面前，身败名裂！
阿斯特莱雅公爵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正要上前一步，开口呵斥。
然而，伊芙却用一个眼神，制止了他。
她看着眼前状若疯魔的薇薇安，脸上的笑容，缓缓地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悲悯。
一种如同神只，在俯视着愚蠢而可笑的凡人般的、深沉的悲悯。
“薇薇安姐姐，”她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你知道吗？在我被关在北塔的那段日子里，我读了很多书。”
“我读到过一个很有趣的、来自东方的古老传说。”
“传说，有一种魔镜，名为‘照妖镜’。它不能照出人的美丑，却能照出……人内心的妖魔。”
她缓缓地，向前走了一步。
“当一个内心充满了嫉妒、怨恨、恶毒的人，看向那面镜子时，她看到的，不是镜子里的自己，而是……她内心最真实的、那副青面獠牙的、妖魔的模样。”
她每说一句，就向前走一步。
她那平静的、不带丝毫烟火气的目光，却像一柄无形的、最锋利的剑，一寸一寸地，刺入了薇薇安的灵魂深处。
“所以，薇薇安姐姐，”伊芙走到了她的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她微微俯下身，用一种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如同情人低语般的声音，轻声说道：
“你之所以，总觉得我是‘女巫’，看我像是‘怪物’……”
“……会不会，是因为，在你自己的心里，就住着一个，连你自己，都害怕看到的……真正的、丑陋的‘妖魔’呢？”
那一瞬间，薇薇安的瞳孔，猛地收缩到了针尖大小！
她看着伊芙那双近在咫尺的、倒映着自己惊恐面容的黑色眼眸，感觉自己仿佛真的看到了一面……能照出灵魂的魔镜！
【……开始了。】
伊芙脚下，那道比正常影子更深邃一分的黑暗轮廓，如同水波般，微微地，荡漾开来。
【……‘嫉妒’味的……小蛋糕。】
【……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