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的南极基地深处,巨大的晶体树再次发出微弱搏动,树干上凝结出新的、半透明的囊状物……
格陵兰冰盖下,被“永恒休眠”协议关闭的设施内部,能量读数悄然回升,冰层下传来细微的刮擦声……
深海黑暗的裂隙中,庞大如山脉的阴影缓缓舒展触须,发出无声的咆哮,引得整个洋底地震频发……
甚至……在远离尘嚣的某个普通城市地下,一个废弃的防空洞里,几个穿着“影子”残余制服的人,正围绕着一个发出不稳定幽光的简陋装置顶礼膜拜,装置核心镶嵌着一小块……闪烁着与深渊种子同源能量的黑色晶体碎片……
这些画面支离破碎,却传递着一个共同的信息:深渊并未被击败,它只是换了一种更隐蔽、更分散的方式,继续它的“进化”或“复苏”。而她自己,作为曾经与种子直接对抗并导致其碎裂的“蜂后”,仿佛在这些新生的“节点”之间,建立起了一种无形而脆弱的“连接”。她能模糊地感受到它们的“饥饿”和“成长”。
“容器……碎了……但‘概念’……散开了……”一个极其微弱的、类似“回响”但更加飘忽的意念划过她的意识,“母亲……很满意……这种……传播方式……”
满意?传播?林半夏感到一阵恶寒。难道深渊真正的目的,从来不是占据某一个强大的“容器”,而是将自身“分化”成无数碎片,渗透到地球生态的各个角落,实现一种更彻底、更无法清除的“共生”或“寄生”?
(现实决策)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银隼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基地撑不了多久,而且这里已经暴露。‘影子’的残余,或者其他被能量脉冲吸引来的东西,很快就会找到我们。”
“去哪里?”高天岳挣扎着站直身体,“外部通讯中断,我们连现在外面的情况都不清楚。”
“去‘二号安全屋’。”银隼调出一个加密坐标,位于中亚边境的群山之中,“那里有独立的能源和通讯系统,应该能避开大部分干扰。我们需要重整旗鼓,评估全局,然后……找到应对这种新威胁的方法。”
他的目光落在林半夏身上:“林小姐的状态是关键。她可能是唯一能追踪这些新生‘节点’的人。我们必须保证她的安全,并帮助她控制这种……新的连接。”
周卫国紧紧抱住半夏,声音低沉却坚定:“无论去哪里,我和她一起。”
“恐怕没那么容易离开。”负责警戒的队员突然喊道,“探测到多个高速移动的热源信号从不同方向接近!不是人类!能量特征……类似‘清道夫’,但更杂乱,更……狂暴!”
众人脸色一变。是深渊能量脉冲吸引来的掠食者?还是“影子”派来的追杀部队?
银隼立刻下令:“所有能战斗的人员,准备防御!高队,你带伤员和林小姐从预设的紧急通道撤离!吴博士,尝试用任何手段恢复短程通讯,联系可能在外围接应的‘渡鸦’单位!”
“紧急通道也被部分堵塞了!清理需要时间!”另一名队员报告。
“没时间了!”周卫国将半夏交给一名医疗兵,“你们先走!我去引开它们!”
“不行!”半夏突然挣扎着抓住他的手臂,虚弱却异常坚决的眼神直视着他,“一起……走……我能……感觉到它们……不是盲目攻击……它们在找……我……”
她集中残存的意念,努力感知着逼近的威胁。那些热源信号并非杂乱无章,它们似乎受到某种无形指引,正精准地朝着她所在的位置包抄过来。仿佛她身上散发出的某种“信号”,成了黑暗中最显眼的灯塔。
“是因为我和种子的连接……”半夏喘息着说,“我成了……它们的‘坐标’……”
这个发现让情况更加危急。带着她,撤离队伍将成为移动的靶子;不带着她,她必死无疑,而人类可能失去唯一能理解并可能干预这场危机的关键。
高天岳和银隼对视一眼,瞬间做出了决定。
“改变计划。”银隼的声音冷峻如刀,“A组,由我带领,制造动静,主动吸引并阻击敌人,为撤离争取时间。b组,高队负责,护送林小姐和重伤员,从备用通道撤离。周卫国,你负责林小姐的贴身安全。吴博士,你跟着b组,路上尽可能分析林小姐的生物信号,看看能否暂时屏蔽或干扰这种‘坐标’效应。”
“可是队长!A组等于送死!”一名“渡鸦”队员急道。
“这是命令!”银隼厉声道,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还能站立的人,“记住,‘渡鸦’的使命是观察和遏制,直至最后一刻。只要有一线希望将信息带出去,就值得付出任何代价。”他看向周卫国和林半夏,“你们,就是那一线希望。”
没有时间犹豫和告别。A组队员迅速整理装备,眼神决绝,冲向爆炸声最密集的方向。b组则在周卫国和高天岳的带领下,搀扶着伤员,钻进一条狭窄幽深的维护通道。
林半夏被周卫国背在背上,在颠簸和黑暗中,她回头望去,只见银隼和他的队员身影消失在烟尘与火光之中,紧接着传来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但锁骨下的印记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在提醒她肩负的重量。
通道前方是未知的险境,后方是战友用生命铺就的生路。而全球范围内,无数深渊的“种子”正在悄然萌芽。
这场战争,远未结束,而是进入了一个更加残酷和扑朔迷离的新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