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东院的石榴树又落了几片叶子,叶枫踩着细碎的叶影走出林府时,夕阳正好沉入远处的屋檐。他手中握着一面铜镜,镜中的面容已然不同——不再是“苏枫”那张温文书生的脸,而是他本来的模样,棱角分明,眉宇间带着山野的锐气。
“决定了?”林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叶枫没有回头,只是将铜镜收入怀中:“既然要合作,总该以真面目示人。藏着掖着,反而显得小家子气。”
叶枫拿着锦囊,指尖能感受到丝绸下某种坚硬的轮廓。他小心地将其贴身收好,抬头时目光已是一片清明:“有它在,便是‘影’,我也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林秦微微颔首:“靖王府西北角有个缺口,守卫每半炷香经过一次。以你的身手,足够悄无声息地进去。”
“多谢。”叶枫拱手,转身没入渐深的夜色中。
靖王府的围墙比想象中更高,但西北角确如林秦所说,有一处不易察觉的破损,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击过,尚未完全修复。叶枫深吸一口气,身形如一片落叶般轻盈翻过。
双脚刚刚落地,一个温和的声音便从阴影处传来:“我猜你会从这里进来,却没想到,会是这般模样。”
叶枫抬眼,只见靖王世子萧景渊负手立于一株老槐树下,月色在他周身镀上一层清辉。他今日未着华服,只一袭简单的青衫,倒像是寻常书香门第的公子。
“世子好眼力。”叶枫站定,不卑不亢。
萧景渊缓步走近,目光在叶枫脸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随即化为更深沉的探究:“不是眼力,是算力。林秦既指点你从此处入,必是因你身手足够好,不惧这点高度。我只是没想到……”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玩味,“‘苏公子’的易容术如此精湛,更没想到,你会以此真容见我。叶枫,叶将军之子,果然名不虚传。”
他直接道破了叶枫的身份。
叶枫心中微凛,面上却不动声色:“世子既已知我身份,当知我所求为何。”
“救父,清君侧。”萧景渊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今晚的月色,“胆子不小。你可知道,就在几日前,‘影’去找过你。”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叶枫感觉后背瞬间绷紧,那晚被无形杀意锁定的窒息感以及差点一剑封喉的熟悉感再次袭来。他强压下本能的战栗,直视萧景渊:“知道。”
“哦?”萧景渊挑眉,这次是真的有些意外了,“那你可知,你为何还能站在这里与我说话?”
“因为我还有底牌。”叶枫回答得异常平静,他甚至向前走了一步,拉近了与萧景渊的距离,“一张足以让‘影’无功而返的底牌。你若耍些把戏,你也没有好果子吃。”
空气仿佛凝固了。萧景渊脸上的从容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仔细地审视着叶枫,像是在评估一件从未见过的珍宝。许久,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语气复杂:“我原以为,你只是仗着林家和你那点血脉之力,加上几分小聪明……看来是我低估你了。能逼退‘影’的底牌……叶兄弟,你总是能给我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