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的预言像一片阴云,在沈清辞心头萦绕不去。那一夜,她在夜君离怀中辗转难眠,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勉强合眼。
“做噩梦了?”清晨,夜君离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沈清辞睁开眼,见他早已醒来,正侧身注视着她,深邃的眼眸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梦见...一些不好的事。”她轻声道,没有提及梦中那片刺目的血红。
夜君离伸手抚平她微蹙的眉间:“江湖术士的胡言乱语,何必放在心上。”
话虽如此,他却比往日更加细致地照料她的起居。亲自试过水温才递上漱口的茶水,连她每日要穿的衣裳都要先用手探过质地,确保柔软舒适。
“我还没这么娇气。”沈清辞看着他专注的神情,心头泛起暖意。
夜君离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她:“在我这里,你可以娇气。”
这句话说得平淡,却让沈清辞鼻尖微微一酸。前世在靖王府,即便怀有身孕,萧煜也从未这般体贴过。那时她吐得厉害,换来的只有嫌弃的目光和“嫡女就是娇气”的嘲讽。
早膳时,桌上摆满了开胃的小菜,都是夜君离特意吩咐厨房准备的。见她只动了几筷子,他眉头微蹙:“还是没胃口?”
“许是天气闷热的缘故。”沈清辞勉强笑了笑。
不出半个时辰,王府的地窖里就堆满了从城外快马加鞭运来的冰块。寝殿四角各置一盆,清凉的气息驱散了秋老虎的余威。
“这也太奢侈了。”沈清辞看着那些晶莹的冰块,不由得想起前世这时,靖王府连她房中份例的冰都克扣了去。
夜君离不以为意:“若能让你舒服些,便是将全京城的冰都搬来又何妨。”
午后,太医照例来请平安脉。这次夜君离没有像往常一样去书房处理政务,而是全程守在旁边。
“王妃脉象平稳,只是心绪似乎有些郁结。”太医诊脉后谨慎地说道,“孕期最忌忧思过度,还需放宽心才是。”
夜君离的目光立刻落在沈清辞身上:“为何忧思?”
沈清辞垂下眼帘,轻抚着已经明显隆起的小腹:“只是...有些担心。”
她没说担心什么,但夜君离已然明白。那道符纸被他收在书房暗格中,表面上对老道士的话不屑一顾,实则早已暗中加派人手,将王府守得铁桶一般。
“有我在,不必担心。”他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而有力。
接下来的日子里,夜君离几乎将大半政务都搬到了寝殿处理。每每沈清辞午睡醒来,总能看见他坐在窗前的书案后批阅奏折,阳光为他冷峻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这日她醒来时,发现脚边多了一个软垫,高度正好让她侧卧时能舒服地搁置孕肚。不必问,定是夜君离观察她睡姿后特意命人赶制的。
“王爷今日不是要接见边关使者?”沈清辞看着还在寝殿中的夜君离,疑惑地问道。
“推后了。”他头也不抬,笔下行云流水地批阅着奏章,“不是什么要紧事。”
沈清辞却知道,边关使者每年来朝都是大事,哪里会不要紧。定是他不放心她一人在寝殿,才特意改了日程。
晚膳时分,桌上多了一道酸辣汤。沈清辞尝了一口,竟是久违的家乡味道。
“这是...”
“听说岳母大人在世时最擅长这道汤。”夜君离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手安排,“我让厨娘去柳家老宅求了方子。”
沈清辞握着汤勺的手微微颤抖。母亲去世得早,这道汤的味道她都快记不清了,没想到夜君离竟如此用心。
“你怎么知道...”
“秋纹说的。”他轻描淡写地带过,又为她盛了一碗汤,“多喝些。”
后来沈清辞才从管家那里得知,为了还原这个味道,夜君离派人在柳家老宅附近寻了整整三日,才找到一位还记得配方的老仆。
随着孕程推进,沈清辞的腿脚开始浮肿。夜君离不知从何处学来一套按摩手法,每晚睡前都会亲自为她按揉双腿。
“朝中大臣若知道威严的摄政王在做这种事,怕是要惊掉下巴了。”沈清辞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忍不住打趣。
夜君离手下动作不停,头也不抬:“他们不敢。”
这日晚间,沈清辞忽然想吃城南那家老字号的梅花糕。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此时已是宵禁时分,为了一口吃食兴师动众,实在不该。
“我随口说的,明日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