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少年约莫十四五岁,剑法凌厉,眉宇间带着一股倔强。
“三年前,他父亲因我而死。”夜君离的声音很轻,却重重敲在沈清辞心上,“临终前将这孩子托付给我,要我保他平安。可我不仅将他接到身边,还亲自教他文武之道。”
少年察觉到他们的到来,收剑行礼,看向夜君离的眼神充满敬重。
“有人劝我,说这样太过冒险,万一这孩子心怀怨恨,将来必成祸患。”夜君离转身看向沈清辞,“但我相信,真心相待,必能化解仇恨。”
沈清辞怔怔地看着他,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
“今早是我太过冲动。”夜君离的声音低沉,“看到那封信时,我想起的不是你的可疑,而是害怕——害怕你真的有事瞒着我,害怕我们之间生出隔阂。”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脸上,将那冷硬的线条柔化了几分。沈清辞从未见过他如此坦诚地表达内心的不安。
“玉棠那孩子...”她轻声开口,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夜君离摇了摇头:“不必说了。既然你重视他,自然有你的道理。我信你。”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沈清辞的眼眶微微发热。重生以来,她一直独自背负着前世的记忆和伤痛,从未想过有人能如此无条件地信任她。
“我确实有事瞒着你,”她终于下定决心,“但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有些事...太过离奇,不知从何说起。”
夜君离轻轻握住她的手:“等你想说的时候,我随时都在。”
二人并肩站在庭院中,看着赵明轩继续练剑的身影。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仿佛再也分不开。
“那封信,”沈清辞忽然想起,“你查过来源吗?”
夜君离眼神一冷:“已经让暗卫去查了。能如此清楚你的行踪,必定是身边的人。”
沈清辞沉思片刻:“或许不是监视我,而是监视玉棠。那日我去书院是临时起意,若非早有安排,不可能那么快就得到消息。”
这个推测让夜君离神色更加凝重:“如果真是这样,说明有人早就盯上了那个孩子。”
暮色渐深,二人离开小院,乘马车回府。车厢内,气氛已经不复来时的凝重。
“关于玉棠的培养计划,”沈清辞轻声说,“我想做些调整。既然有人已经注意到他,不如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夜君离挑眉:“你的意思是?”
“明面上,我会减少与他的接触,甚至故意冷落他。暗地里,通过其他方式继续培养。”沈清辞的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正好借此机会,看看谁会按捺不住,主动接近他。”
夜君离颔首:“好计策。不过要做得自然,不能让人起疑。”
“放心,”沈清辞唇角微扬,“演戏,我可是很在行的。”
回到王府时,华灯初上。管家迎上来,说靖王府送来请帖,三日后设宴赏菊,邀请王爷王妃过府一聚。
夜君离与沈清辞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个时候设宴,未免太过巧合。
“看来,有人已经迫不及待了。”沈清辞轻声道。
夜君离冷冷一笑:“那就去看看,他们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是夜,沈清辞坐在梳妆台前,慢慢梳理着长发。镜中映出夜君离走近的身影,他接过她手中的梳子,动作轻柔地继续为她梳发。
“今日是我不好。”他低声说。
沈清辞从镜中看着他:“不,是你提醒了我。重生以来,我太过专注于复仇和家族,却忽略了身边最重要的人。”
她转过身,握住他的手:“夫妻之间,贵在信任,也贵在沟通。今日之事,让我明白,有些心结要及时解开,否则只会越积越深。”
夜君离俯身,额头轻轻抵着她的:“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像今天这样转身就走。”
“我答应你。”沈清辞微笑,“你也答应我,若有疑问,直接来问我,不要一个人生闷气。”
“好。”他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烛光摇曳,将二人的身影投在墙上,亲密无间。窗外,一轮新月挂在枝头,清辉如水,仿佛在为这个险些产生裂痕的感情重新注入温柔的力量。
然而在王府的高墙之外,一双眼睛依然在暗处注视着这一切。那人的指尖轻轻敲打着窗棂,唇边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才有意思...”低语声消散在夜风中,带着说不出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