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国王被马六锐利的目光逼视着,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先前那副谄媚的笑容早已凝固。他慌忙躬身,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天将军息怒,并非小邦有意隐瞒,实在是清军在边境的布防向来严密,小邦不敢轻易探查……但所知情形,定当悉数奉告。”
他定了定神,挥手召来一旁的兵部官员,厉声道:“还不快将清军驻军图呈上来!”那官员不敢怠慢,连忙从袖中取出一卷绘制粗糙却标注清晰的地图,双手奉上。
国王指着地图上的标记,小心翼翼地解释:“清军在朝鲜边境的驻军,多集中在义州、朔州一带。义州城外扎有三座大营,约三千骑兵,统领是镶黄旗的一名参领,据说皆是从山海关调来的精锐,平日操练极严;朔州附近有两千步卒,多是去年秋后来的,看架势是为了看守鸭绿江沿岸的渡口,防止有人偷渡。”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此外,在龙川、宣川等地,还有些零散的小股驻军,每处不过数百人,多是负责巡查和搜刮粮草的。他们的粮草主要囤积在义州城内的旧粮仓,听说每月会从辽东那边补充一次。”
说罢,国王偷瞄了马六一眼,见他神色稍缓,连忙又道:“天将军若需粮草,小邦愿即刻调拨平壤府库中的存粮,足够大军支用半月;民夫也已备好,三千壮丁随时听候调遣,搬运军械、修筑营垒皆可。只求天将军能早日驱走清军,还小邦边境安宁。”
这番话半是实情,半是迎合——清军在边境的驻军虽不算多,却如芒在背,朝鲜王室早已不堪其扰,此刻见大明军队到来,既有畏惧,更存着借势摆脱清军控制的心思,是以在粮草和民夫上不敢有丝毫吝啬。
马六接过地图,快速浏览一遍,指尖在义州、朔州的标记上重重一点,抬头看向朝鲜国王,语气不容置喙:“地图留下。即刻为本部划拨一处开阔营地,需临近水源,地势高燥,能容下两万兵马。”
国王连忙应道:“有有有!平壤城西的旧校场正合适,场地宽敞,旁边就是柳泉河,取水方便,奴才这就让人去清理妥当!”
“不必劳烦。”马六打断他,翻身上马,“本部自会接管。你只需传令下去,除了先前应下的三千民夫,其余人等,无论官民,一概不得靠近营地百丈之内。违令者,以通敌论处。”
话音未落,他已调转马头,对着身后的忠勇军喝道:“全军听令,随我进驻营地!”
两万将士齐声应和,声震原野,整齐的脚步声踏破平壤城的宁静。
马六策马在前,连眼角余光都未再分给那些仍僵在原地的朝鲜王室与官员——对他而言,拿到情报、扎稳营盘才是眼下最紧要的事,至于这些人的反应,不值一提。
朝鲜国王望着忠勇军如铁流般涌向城西,擦了擦额头的汗,对着身边官员颤声吩咐:“快……快传我的令,让城西百姓都退远些,千万别触了天将军的霉头!”
马六进驻营地后,片刻未歇。他当即派出军中探马,将朝鲜国王献上的地图分发给头目,沉声下令:“你们即刻出发,按图索骥,前出探查义州、朔州一带的清军驻地。务必摸清他们的营垒布防、兵力虚实、巡逻路线,还有每日的换防时辰——任何细节都不能漏。大军抵达前,必须带回确切消息,为围剿做足准备。”
探马们领命,借着暮色掩护,像离弦之箭般消失在夜色中。
营地内,两万忠勇军枕戈待旦。经过一夜休整,将士们精神抖擞,兵器甲胄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天还未亮,东方刚泛起一丝鱼肚白,营地内便响起急促的号角声。马六一身戎装,立于高坡之上,见将士们已整队完毕,朗声道:“拔营!向边境进发!”
号令一下,大军如一条黑色长龙,悄无声息地驶出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