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金安。”
御花园的九曲回廊下,叶昭容微微欠身,鬓间的累丝金凤步摇在春阳下晃出一片碎光。她今日穿了身藕荷色宫装,衬得面色愈发苍白,倒真显出几分病容。
沈清辞停下脚步,颔首回礼:“贵妃娘娘。”
“听闻郡主近日操劳,”叶昭容缓步上前,手中团扇轻摇,“本宫特意让人炖了盏燕窝,最是滋补。”
她身后的宫女立即奉上红木食盒,盒盖雕着精美的并蒂莲纹。
沈清辞目光掠过食盒,唇角微扬:“娘娘有心了。只是太医嘱咐,臣女近日需清淡饮食。”
叶昭容笑容不变:“郡主太过谨遵医嘱。想当年先帝在时,本宫也常这般劝陛下保重龙体...”
她忽然掩唇轻咳,帕子上竟染了淡淡血丝。
“娘娘凤体欠安,”沈清辞不动声色,“还是回宫歇息为好。”
“不妨事。”叶昭容收起染血的帕子,指尖微微发颤,“只是惦记着陛下...听闻三日后便是登基大典,陛下却连日操劳,本宫实在忧心。”
她抬眼,眼中水光潋滟:“郡主常伴君侧,可否劝陛下...多加珍重?”
沈清辞接过食盒,指尖触到盒底时微微一滞——那里有道极细的缝隙。
“娘娘放心,臣女自当转告陛下。”她将食盒递给身后宫女,“听闻娘娘宫中近日新得了江南的云雾茶,不知臣女可有口福?”
叶昭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郡主若肯赏光,本宫求之不得。”
二人移步至附近的凉亭,宫女们迅速布上茶具。叶昭容亲自沏茶,手法娴熟优雅,只是手腕偶尔轻颤,溅出几滴茶汤。
“这是今年新贡的明前茶,”她将青玉茶盏推至沈清辞面前,“陛下前日赏的,说本宫素来爱茶。”
沈清辞端起茶盏,却不急着饮。她垂眸看着碧绿茶汤中沉浮的叶片,忽然开口:
“娘娘可知,玉罗刹前辈临终前,曾提及娘娘。”
茶盏在叶昭容手中微微一晃。
“哦?”她强自镇定,“不知那位奇女子...说了什么?”
“说娘娘当年入宫时,曾得先贵妃娘娘亲自教导茶艺。”沈清辞抬眼,“如今看来,娘娘深得真传。”
叶昭容松了口气,笑容却有些勉强:“先贵妃待本宫...确实亲厚。”
茶过三巡,叶昭容似是不经意地问起:
“登基大典在即,不知陛下可定了由哪位重臣主持仪典?礼部递了好几个方案,本宫瞧着都妥当...”
沈清辞执盏的手顿了顿:“此等大事,自有陛下圣裁。”
“那是自然。”叶昭容忙道,“只是本宫想着,若是苏太傅能主持...他毕竟三朝元老,最重礼制。”
她观察着沈清辞的神色:“可惜苏家如今...唉。”
沈清辞放下茶盏:“娘娘似乎对朝政颇为关切。”
“本宫不敢。”叶昭容垂下眼睑,“只是先帝在时,常让本宫帮着批阅些简单的折子...养成了爱操心的毛病。”
她忽然又咳起来,这次咳得撕心裂肺,帕子上的血迹更深了。
宫女急忙递上药丸,沈清辞注意到那药丸呈暗红色,散发着奇异的甜香。
“娘娘这病...”
“旧疾了。”叶昭容服下药丸,喘息稍平,“当年生二皇子时落下的病根,这些年时好时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