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晚自习，教室里弥漫着一种周末将至的躁动不安。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稀疏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哈欠声、前后桌之间女生的八卦声和课桌抽屉里手机屏幕偶尔亮起的微光。
林秋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开着物理练习册，但笔却紧紧握在手中没有动静。他的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上，眉心几不可查地蹙着。
半小时前，他收到了苏婉发来的短信。字数不多，语气却不像往常那样轻快。
【林秋，市一中的竞争比想象中激烈得多。今天月考排名出来了，退步了一些。老师找我谈话了，压力有点大。周围同学都好拼，感觉自己好像怎么努力都追不上。你那边一切都好吗？】
短信的最后，是一个小小的、带着沮丧表情的符号。
这寥寥数语，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林秋内心那层坚硬的保护壳。他能清晰地想象出苏婉此刻的样子——一定是微微咬着下唇，那双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里盛满了迷茫和委屈，承受着学业和环境的双重压力。
一股混合着心疼和无力感的烦躁，悄然在他心底蔓延开来。他憎恨这种距离带来的隔阂，憎恨自己无法在她需要的时候立刻出现在她身边，替她挡开所有风雨。他能对付身边的明枪暗箭，却对远方女孩内心的波澜感到束手无策。
他快速回复了一条安慰的短信，语气尽量轻松，告诉她一次考试说明不了什么，让她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照顾好自己。但发送之后，那种沉闷的情绪并没有消散。
他需要安静。需要离开这间充斥着窃窃私语和浮躁气息的教室，需要一个能让他独自消化这种情绪、理清思绪的空间。
下课铃声终于响起，如同赦令。学生们瞬间活泛起来，收拾书本的哗啦声、椅子的拖动声、迫不及待的交谈声响成一片。
“书呆子！走！回宿舍三国杀！今晚决战到天亮！”张浩把书本胡乱塞进书包，兴奋地揽住林秋的脖子喊道。
林秋轻轻挣脱开，将练习册合上，语气平淡：“你们先回吧。我有点闷，想去趟天台透透气。”
“天台？”张浩一愣，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天，“大晚上的去那鬼地方干嘛？喝西北风啊？”
“嗯。静一静。”林秋没有多解释，背上书包，径直朝教室后门走去。
“哎？书呆子你……”张浩还想追问，被旁边的李哲拉了一下。
李哲看着林秋消失在门外的背影，低声道：“让他自己待会儿吧。”他敏锐地察觉到林秋今晚的情绪有些异常，那种平静之下似乎压抑着什么。
张浩挠挠头，虽然不解，但也没再坚持：“行吧，那咱们走。怂胖，哲哥，快点！”
陈硕赶紧应声，三人随着人流离开了教室。
林秋没有走主楼梯，而是选择了人迹罕至的侧楼梯，一步步向上。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回荡，显得格外清晰。越往上走，光线越暗，喧嚣也越远，最终只剩下他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