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了那片血腥废墟,两人在迷宫般的断壁残垣间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行,每一步都牵扯着浑身的伤痛。月光惨淡,勉强照亮脚下坎坷的路。四周死寂,只有两人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和衣物摩擦的窸窣声。
终于,他们摸到了那个熟悉的、位于废弃厂区最边缘的破旧水泵房。这里比配电房更隐蔽,是他们预留的紧急藏身处。张浩用肩膀顶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浓重的霉味和铁锈味扑面而来。
“砰!”门在身后关上,将微弱的月光也隔绝在外,黑暗彻底吞噬了他们。只有从墙壁裂缝透进的几缕惨淡光丝,勾勒出屋内堆满废铁和杂物的轮廓。
两人几乎同时脱力,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黑暗中响起一片压抑的、因剧痛而发出的抽气声。
“操……操他妈的……”张浩的声音在黑暗中颤抖,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无法抑制的后怕。他摸索着胸口,绷带已经被血浸透,粘腻冰冷。
林秋没有说话,靠在墙上,仰着头,大口呼吸着污浊的空气。左臂的伤口在简陋包扎下依旧阵阵抽痛,火烧火燎。右臂也因为过度用力而酸痛麻木。更可怕的是脑海中不断闪回的画面——黑皮大腿喷涌的鲜血、自己刺出钢管时那冰冷的触感、还有那撕心裂肺的惨嚎……这些画面像冰冷的针,反复刺扎着他的神经。胃里一阵翻搅,他强忍着才没吐出来。
沉默持续了几分钟,只有黑暗和疼痛作伴。
“得……得再弄一下。”张浩率先打破沉默,声音沙哑。他挣扎着摸出那个皱巴巴的火柴盒——这是他们藏在这里的应急物资之一。划亮一根火柴,微弱跳动的火苗短暂驱散了黑暗,映出两张惨白、血污遍布、写满疲惫和惊悸的脸。
借着这转瞬即逝的光亮,张浩看到林秋左臂绷带渗出的血更多了。他咬咬牙,又从自己破烂的校服内衬撕下几条相对干净的布条,摸索着解开林秋手臂上被血浸透的绷带。伤口狰狞外翻,皮肉模糊。张浩倒吸一口凉气,用最后一点火柴的光,看清伤口,然后将新布条用力压上去,重新缠紧。林秋身体猛地一僵,牙关紧咬,发出沉闷的哼声,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
火柴熄灭了,黑暗再次降临。
“你的……”林秋在黑暗中开口,声音虚弱。
“死不了!”张浩粗暴地打断,自己摸索着紧了紧胸口的绷带,疼得龇牙咧嘴。
处理完伤口,下一个问题迫在眉睫。
“家伙呢?”张浩低声问,语气紧张。
林秋沉默地摸索着,从身后抽出了那根染血的钢管。黑暗中,金属表面似乎还残留着血腥气。张浩也摸到了自己那根铁管和铁链。
“不能留。”林秋的声音在黑暗中异常清晰,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