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喧嚣持续到深夜,最终在各方角力和妥协下达成了一个暂时脆弱的平衡。警方的介入让事情的性质变得严重,但鉴于涉事双方都是未成年人,且互有伤情,最终的处理权很大程度上还是移交回了学校。
第二天下午,校长办公室内气氛凝重。林秋父母、王大壮父母、李亮母亲,以及班主任、教导主任、年级组长悉数到场。林秋和王大壮、李亮因伤情需要静养,没有出席。林秋肋骨打了固定带,躺在病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王大壮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躺在家里哼哼唧唧;李亮手臂吊着绷带,脸上涂着药水。
校长是个头发花白、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他翻看着桌上摊开的医院诊断证明、老师的情况说明,以及警方出具的初步情况说明。他揉了揉眉心,显然对处理这种恶性斗殴事件感到头疼。
“情况,我们都了解了。”校长清了清嗓子,声音低沉,“王大壮同学,头皮裂伤,缝合十二针,轻度脑震荡。李亮同学,手臂严重咬伤,面部多处软组织挫伤。林秋同学,肋骨旧伤骨裂,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三方都伤得不轻。”
王父立刻激动地拍桌子:“校长!这能一样吗?我儿子头都被开瓢了!那是冲着命去的!这是故意杀人未遂!必须严惩!开除!送少管所去!”
李亮母亲也哭诉:“我儿子手差点被咬断!以后留疤怎么办?留下心理阴影怎么办啊?”
林父林建国嘴唇哆嗦,想辩解,却被对方的气势压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反复说:“是……是王大壮他们先欺负小秋,还要烧他爷爷的遗物……”
“遗物?什么遗物?有证据吗?”王母尖声反驳,“谁看见了?不就是一本破册子?我儿子就是开玩笑,他就下死手?分明是借题发挥!心理变态!”
教导主任试图维持秩序:“安静!都安静!事情要调查清楚!林秋,他提到邮票册……”
“他一面之词!”王父打断,“我儿子和李亮都说是他无缘无故发疯动手!那个车棚角落没监控,谁说得清?”
这正是问题的关键。现场没有第三方目击者,孙亮事后作证含糊其辞,只说林秋突然发疯,车棚角落是监控死角。林秋那句“他要烧我爷爷的邮票”成了孤证,缺乏物证和其他人证支持。而王大壮和李亮“伤势更重”的直观印象,以及他们口径一致的指控,在缺乏反证的情况下,占据了表面上的“有理”位置。
校方面临两难。重罚林秋,显然有失偏颇,且可能激化矛盾;不处罚,又无法对受伤更重的王大壮、李亮及其家长交代,也难以平息因此事在校园内造成的恶劣影响。
经过漫长的、充满火药味的争论和校方内部的权衡,校长最终做出了决定。他敲了敲桌子,让所有人安静。
“事情的起因,双方各执一词,暂时无法完全核实。但打架斗殴,造成同学重伤,是极其严重的违纪行为,必须严肃处理!”校长语气严厉,“鉴于双方均有受伤,且情节严重,经学校行政会议研究决定:”
“一、对林秋、王大壮、李亮三名同学,均给予记过处分,记录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