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苏培盛又来了,这次带的是参汤。“四爷说,格格咳得嗓子干,补补气。”
姜岁晚接过碗,指尖在碗底摸到凸起——又是纸条。她低头喝汤,借袖子遮掩展开一看:“年氏今夜宴客,西院空虚。”
她把纸条卷进糖纸,一口吞了。糖是新的,梨香里朱砂味更浓。她嚼着,舌尖发麻,心里却清楚:今晚是动手的好时机。
下午她继续卧床,咳声不断。年氏的人来了一趟又一趟,送汤送药送点心,每样她都尝一口,剩下的全倒进花盆。她知道他们在试她,看她是真病还是装病。她咳得越凶,他们越放心。
傍晚时分,胤禛亲自来了。他没进门,只站在廊下,隔着窗问她感觉如何。
“咳得厉害,睡不着。”她说。
“那就别睡。”他声音不高,“夜里有动静,你听着就行,别起身。”
“四爷是要抄年氏的老巢?”
“不是抄,是请她喝茶。”
姜岁晚笑了下。“那臣妾备点糖,去去苦味。”
胤禛没接话,转身走了。她知道他听懂了——糖是信号,朱砂是印泥,未来玉玺要用的东西,现在先拿来画密道图。他在教她认路,也在教她认命。
夜里她没睡,靠在床头数更声。二更天时,西院方向传来脚步声,密集,急促,却不乱。她知道是胤禛的人在行动。她没起身,只轻轻咳了一声,三短一长——那是“顺利”的意思。
三更天,苏培盛悄悄推门进来,手里捧着新熬的梨膏糖。“四爷让送来的,说格格辛苦了。”
姜岁晚接过糖,没吃,只捏在手里。“年氏抓到了?”
“请去佛堂喝茶了。”
“德妃娘娘病着,谁陪她喝?”
“四爷亲自陪。”
姜岁晚点点头,把糖放进嘴里。这次糖心没藏图,只有一行小字:“明日歇着,后日去佛堂。”
她嚼着糖,舌尖又麻又甜。她知道,德妃的“病”快好了,年氏的“茶”喝完了,接下来该轮到她上场了。
苏培盛没走,站在床边欲言又止。
“公公有话直说。”
“四爷问……糖甜吗?”
姜岁晚笑了。“甜,就是有点毒。”
“四爷说,毒不死人。”
“那就好。”她把糖纸叠好,放进枕头底下,“替我谢四爷,糖我收下了,图我也记住了。”
苏培盛点点头,转身退下。门关上后,姜岁晚摸出最后一块糖,掰成两半,一半含着,一半藏进铁盒。她知道,接下来的日子,糖会越来越多,图会越来越深,而她,得学会在甜味里分辨杀机。
窗外月光照进来,落在她手边的铁盒上。盒盖没关严,露出一角纸——那是青海地形图,浆糊画的,糖渍描的,如今又要添上朱砂印。
她合上盒盖,躺回床上,闭上眼。嘴里糖还没化完,甜味缠着麻意,像极了这场局——看似温柔,实则致命。可她不怕,因为糖是她选的,路也是她走的。
赌一把,总比躺着等死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