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周雄被噎得说不出话,气得直瞪眼。
就在这时,政法委书记丘云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他这一下拍得有点重,正好拍在了坐在他旁边的周雄大腿上。周雄“嗷”一嗓子跳了起来,龇牙咧嘴地瞪着丘云:
“丘书记!你知道了就知道了吧,拍我腿干嘛?!很疼的!你知道什么了?快说给我听听!”他一边揉着腿一边催促。
丘云连忙站起来,笑着把周雄按回座位:
“对不起对不起,周部长,太激动了,误伤,纯属误伤!”
他清了清嗓子,分析道:
(“李琳书记一开口就说黄县长明天走不开。
什么情况下,黄县长会在开完大会期间走不开呢?
只有一个可能——他当选县代表大会主任了!
一旦当选,按照程序,立刻就要进行宪法宣誓,要发表当选讲话,要接见各代表团,听取意见建议!
一系列公务活动接踵而至,自然暂时无法离开县城去帽子岭了。
所以,李琳书记说代表们私下议论自由选举,议论的焦点!
肯定就是一致看好并准备投票选举黄县长兼任这个主任!
李琳书记,我分析得对不对?”)
李琳笑着点了点头,肯定了丘云的分析:
(“丘书记说得没错。代表们的情绪很高,普遍认为黄县长来隆海后,雷厉风行,铲除毒瘤,大力发展经济,是真心为隆海做事的人。
由他兼任代表大会主任,能够更好地凝聚力量,推动隆海发展。
这次自由选举,结果恐怕没什么悬念了。”)
周雄这才恍然大悟,摸着后脑勺嘿嘿笑道:
“嗯,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还是你们脑子转得快!”
黄政摆了摆手,制止了大家的议论,神色平静而严肃: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选举谁,是代表们的民主权利,我们不去猜测,更不去干预。
我们要做的,是无论谁当选,都要把工作干好。”
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开,看向周雄,“周部长,你们武装部那边,档案查阅有什么进展吗?有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周雄猛地一拍额头,一脸懊恼:
(“哎!看我这记性!被你们一打岔差点把正事忘了!”
他连忙从随身携带的军用挎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透明密封袋,里面装着几页脆弱发黄、边缘破损严重的纸张。
“你们看,轻点,千万轻点拿!这笔记本都霉化脆了。
我们在楼顶风干了好久,才勉强能翻开几页,但上面的字迹洇化严重,很难辨认。
只知道这是我们武装部第二任部长,江阳老部长的日记……”)
(“江阳?”黄政眉头一皱,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姓氏,脑海中瞬间划过几个名字,
“江阳……帽子岭的江老夫人……镇长江海涛……难道……他们是一家人?”)
这个突如其来的联想,让他的心猛地一跳!
这时,何露已经好奇地接过密封袋,极其轻柔地取出里面那几页残破的日记,放在桌面上,仔细辨认。
她秀眉紧蹙,看了好一会儿,无奈地摇了摇头:“确实太难辨认了,很多字墨水都连成一片,根本分不清。”
她拿起笔,在一张草稿纸上,根据依稀可辨的笔画,尝试着描绘出一些残存的字迹:
“_动_了。我____不_。__记下__岭_役,__后人_悉。____死。只有_躲_江家得__还。”
她放下笔,叹了口气:
“哎呀!后面的更是模糊一片,真看不清了……我只勉强认出这些断断续续的字,你们再研究研究,看能不能连成意思。”
黄政立刻追问周雄:“周部长,查过这位江阳老部长的档案了吗?他后来怎么样了?”
周雄脸色一暗,沉声道:“查了。档案记载很简单,江阳部长是1966年,那场大运动刚开始不久后,就被抓走了,罪名不明。从此……下落不明,再无音讯。”
黄政一听,心中剧震,一个强烈的念头涌上心头。
他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和县长威仪了,一下子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挤到李琳和何露中间。
俯身紧紧盯着何露在草稿纸上描绘出的那些残字,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有些发颤:
(“你们看何县长描绘的这几个字!根据周部长查到的档案,江阳老部长是在运动初期被抓走的……那这前面几个字:
‘什么动什么了’……后面是‘我’……‘不’……会不会就是……‘运动来了,我恐怕……’?”)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记下”和“岭”、“役”这几个相对清晰的字上。
“他要在运动来临,自身难保之前,抓紧记下……帽子岭战役的真相?!!”
这个推断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历史的迷雾,让在场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办公室内,陷入了一片震惊的寂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