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烈的目光落在那人握着银针的手上,指节处有块明显的老茧——那是常年握匕首留下的痕迹。
他认出这种手法,是崔家死士惯用的潜行术,当年在雷家别墅废墟里,他就见过相同的脚印。
黑影显然没发现床底的两人,他径直走向墙角的木柜,从怀里掏出个小巧的撬锁工具,开始摆弄柜门上的铜锁。
月光照在他背上,露出夜行衣下凸起的脊椎骨,像条潜伏的蛇。
苏清依在床底看得心惊胆战,下意识地想捂住嘴,却被雷烈提前按住了手背。
他的指尖儿冰凉,带着金属的寒气,让她瞬间冷静下来。她能感觉到雷烈的身体在微微蓄力,肌肉像压缩的弹簧,随时准备爆发。
就在黑影撬开铜锁,伸手去摸柜子里的东西时,雷烈动了。
他像头蓄势已久的猎豹,猛地从床底窜出,带着破空之声直刺黑影后心。
刀风凌厉,竟将空气中的尘埃都劈得四散飞溅。
黑影反应也算迅速,察觉到背后的杀气,猛地向旁边翻滚,堪堪躲过这致命一击。
的刀尖擦着他的肩胛骨划过,带起一串血珠,溅在红绸绣球上,像绽开了一朵诡异的红梅。
是你!
黑影看清雷烈的脸,声音里充满了惊讶和恐惧,显然认出了他的身份。
雷烈没有废话,手腕一翻,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直取对方咽喉。
他的招式简洁狠辣,没有丝毫花哨,每一招都冲着要害而去,这是在无数次生死搏杀中总结出的杀人技,招招致命。
黑影显然不是雷烈的对手,几个回合就被逼得连连后退,身上已经添了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虚晃一招,转身就想从窗户跳出去。
雷烈怎会给他机会?
他猛地掷出,军刀在空中划出一道漆黑的闪电,精准地刺穿了黑影的大腿。
一声,刀刃没入骨肉,只留下刀柄在外摇晃。
黑影惨叫一声,摔倒在地,疼得浑身抽搐。
雷烈一步步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冰。
他没有立刻动手杀他,而是蹲下身,一把扯掉他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布满惊恐的年轻面孔。
崔厉派你来的?
雷烈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指尖儿按在对方大腿的伤口处,轻轻一旋。
啊——
黑影发出凄厉的惨叫,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是...是崔少让我来的...他说...他说只要拿到苏家的传家宝...
雷烈的目光落在被撬开的木柜里,里面只有几件旧衣服和一个褪色的布包。
他伸手拿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些泛黄的书信和半块玉佩——想必是苏清依母亲的遗物。
就为了这个?
雷烈的眼神愈发冰冷。
崔少...崔少以为苏家藏着玄甲卫的秘密...
黑影疼得语无伦次,他说...拿到秘密就放了我妹妹...
雷烈沉默了片刻,突然站起身,一脚踩在黑影的手腕上,将他手里的银针踩断。
回去告诉崔厉,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威严,苏家的东西,不是他能动的。
还有,他欠雷家的,我会一笔一笔讨回来。
黑影连连点头,疼得说不出话来。
雷烈拔出他腿上的,鲜血喷涌而出,溅在地板上,与月光交织成一幅诡异的画面。
他用刀背敲了敲黑影的脑袋,让他晕了过去,然后转身走向床底。
苏清依正从床底慢慢爬出来,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
她看着地上昏迷的黑影,又看了看雷烈身上溅到的血迹,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
雷烈将
在黑影的衣服上擦了擦,刀身又恢复了漆黑如墨的光泽。
他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空,那里的云层很厚,遮住了大半的月光。
今晚不会再有人来了。
雷烈转过身,目光落在苏清依苍白的脸上,你睡床,我守夜。
苏清依摇了摇头,走到墙角拿起那床薄棉被,轻轻放在地板上:还是我睡地上吧,你...你刚经历过打斗,需要休息。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持。
雷烈看着她倔强的眼神,突然想起在医院缴费处,她也是这样,明明害怕得发抖,却还是坚持要自己去崔家求情。
他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走到床边坐下,将
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两人之间划下一道清晰的界限。
苏清依躺在地板上,背对着他,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雷烈靠在床柱上,闭着眼睛,耳朵却警惕地捕捉着房间里的一切动静,包括苏清依压抑的呼吸声和她偶尔因噩梦发出的轻颤。
后半夜,起了风,吹得窗纸哗哗作响。
苏清依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棉被从身上滑落。
雷烈睁开眼,看着她蜷缩成一团的样子,像只受惊的小猫。
他犹豫了片刻,起身走过去,将棉被重新盖在她身上,动作轻柔得不像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战士。
就在他转身想回床边时,苏清依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角,嘴里喃喃地念着:爹...别去崔家...
雷烈的脚步顿了顿,低头看着她苍白的小脸,月光照在她眼角的泪痕上,像颗破碎的珍珠。
他轻轻挣开她的手,回到床边坐下,握住
的刀柄,感受着金属的凉意。
窗外的风越来越大,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这间小小的婚房。
雷烈知道,这只是开始,崔家绝不会善罢甘休,而他与苏清依的命运,也从这一刻起,紧紧地缠绕在了一起。
他抬头望向窗外,那里的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一弯残月,像把锋利的刀,悬在漆黑的天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