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内侍……飞鸟图案……”绵忻喃喃自语,脑海中瞬间闪过那杯被打翻的“御茶”、溺毙太监身上的飞鸟玉佩。所有线索如同被无形的线串联起来——京城的神秘势力、西北的庆复、乌苏部,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他们不仅在西北兴风作浪,更在京城编织着一张巨大的网,觊觎着最高权力!
“世子,不好了!”就在此时,岳钟琪的亲兵匆匆闯入,脸色凝重,“张彪副将传来急报,派去监视乌苏部的斥候发现,一队形迹可疑的驼队昨夜抵达金沙堡百里外的黑沙绿洲,与几名准噶尔装束的人密谈半个时辰后,驼队消失在绿洲深处,而那几名准噶尔人则策马向准噶尔腹地而去!斥候认出,驼队首领的侧影,与乌苏部‘鹰主’的亲信高度吻合!”
对方,已经开始行动了!“月圆之期”迫在眉睫,大战一触即发!
山雨欲来风满楼,西北与京城的危机如同两条毒蛇,在此刻缠绕交织,逼近爆发的临界点。绵忻站在驿馆的了望台上,极目远眺西北方向,那里的天空被风沙染成了昏黄色,金沙堡的轮廓隐没在尘埃之中,如同风暴眼般平静而危险。
他手中紧握着皇帝“便宜行事”的口谕与粘杆处的密报,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眼神却坚定如铁。庆复想借准噶尔的刀巩固权位,京城的飞鸟势力想趁乱浑水摸鱼,乌苏部想借战火复兴部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盘,却都将大清的边疆安危、将士性命当作赌注!
“传我命令!”绵忻转身,声音在风中清晰而冷冽,字字掷地有声,“第一,急令张彪副将,按原计划固守金沙堡,若准噶尔来攻,先佯败诱敌,待其深入后再合围歼之,务必留下活口,查清与乌苏部勾结的实证;第二,秦风,率五十亲卫严密监视大将军行辕,若庆复有任何异动(调动兵马、焚烧文书、私通外敌),即刻采取行动,以‘如朕亲临’令牌节制其部,先行控制;第三,岳督,烦你坐镇城外军营,随时准备接应金沙堡,同时防备庆复狗急跳墙,发动兵变!”
“得令!”岳钟琪与秦风齐声抱拳,神色肃然,转身而去。
驿馆内的灯火彻夜未熄,军令一道道传出,如同脉络般贯穿西北防线。风沙拍打窗棂,发出“哗哗”的声响,仿佛是大战前的序曲。绵忻回到书房,铺开信纸,准备给皇帝写一封最后的密奏,详陈最新局势与自己的决战部署。
墨汁研好,毛笔蘸饱,就在绵忻准备落笔时,目光无意间扫过桌案一角——那里静静躺着德妃留下的乌木印章与《尘影录》。之前他始终关注印章上的山水纹样与“承影司”“副石”的关联,此刻,在得知京城飞鸟势力的存在后,他忽然心中一动,拿起乌木印章,对着烛光仔细审视。
印章的山水纹样雕刻得极为精巧,线条转折流畅,带着一种古朴而隐秘的韵味。他下意识地想起密信上的飞鸟符号、京城据点的飞鸟旗帜,那些线条的勾勒笔触,看似与山水纹截然不同,却在极细微的神韵上有着诡异的相似——都是以极简的线条勾勒核心意象,转折处带着一种独特的弧度,仿佛出自同一种审美体系,甚至是同一脉传承!
绵忻浑身一震,手中的毛笔险些掉落。难道……德妃留下的线索,指向的不仅仅是“承影司”与前朝遗秘?她与这个以飞鸟为标志、活跃于宫廷与边疆的神秘联盟,有着某种更深层次的渊源?是她曾是联盟的一员,后来反戈一击?还是她早已洞悉联盟的存在,留下印章与《尘影录》,是为了警示后人?
这个突如其来的发现,如同冰水浇头,让绵忻浑身发冷。如果连德妃这枚跨越数十年的棋子,都与飞鸟联盟有着隐秘关联,那么这个组织的根基之深、历史之久、图谋之大,恐怕远超他的想象!
他放下毛笔,久久凝视着手中温润的乌木印章,烛光映照下,山水纹样仿佛活了过来,与脑海中的飞鸟符号交织缠绕。西北的战火即将点燃,京城的暗涌正在沸腾,而这枚小小的印章,似乎藏着解开所有谜团的终极钥匙。
只是,这把钥匙背后,究竟是真相的曙光,还是更深的黑暗?飞鸟联盟的真正核心是谁?他们的最终目的,仅仅是颠覆皇权,还是有着更为恐怖的图谋?绵忻感到,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迷宫的十字路口,前方的每一条路,都通向未知的深渊。而风沙之中,那场决定大清命运的决战,已悄然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