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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权富贵x成毅(三)(1 / 2)

时光如流水,悄无声息地漫过王权山庄那高耸的院墙。

也漫过那盆被放置在角落石墩旁的莲花。

一年过去了。

对于成毅而言,最初的惊恐、羞愤、荒谬感,在日复一日的“莲生”中,终究是被磨平了棱角。

他妥协了,或者说,他认命了。

从一个拥有身体能说会笑,在聚光灯下演绎他人悲欢的演员。

变成一株扎根于陶盆,无法言语,只能被动感知外界的植物,这种转变无论放在谁身上,都足以让人崩溃。

但崩溃无用,嘶吼无声,他甚至连结束自己这荒诞“生命”的能力都没有。

他只能待着。

于是,他学会了“观察”。

用莲花那有限的,固定的视角,去观察这个囚禁了他,也承载了他的院落和它的主人。

王权富贵。

这个名字,成毅咀嚼了无数遍。

越念越觉得耳熟,仿佛在记忆的某个角落里,曾与它有过一面之缘。

是在某个剧本里?某本小说里?

还是听哪个朋友提起过?

他努力回想,思绪却如同陷入迷雾,抓不住那一点清晰的线索。

最终只能放弃,将这莫名的熟悉感归结为“穿越后遗症”或是单纯的名字大众化。

通过这些时间的相处,成毅只从那个“费爷爷”的嘴里知道,这人,是个少爷。

名字,叫王权富贵。

这里,是王权山庄,这个少年,是王权富贵的小少爷。

他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王权富贵本人身上。

这少年,当真是一块冰,一柄剑。

他的生活规律得像用尺子量过。

天光未亮即起,练剑至晌午,简单进食通常是费爷爷送来,他沉默地吃完。

下午继续练剑,或是对着房间里那些铺在桌案上的,画满了复杂符号和地形线条的古老地图沉默凝视,直至深夜。

周而复始,没有娱乐,没有访客,甚至……几乎没有表情。

成毅“看”着他,有时会觉得,这少年身上的人气儿,淡薄得几乎看不见。

那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大多数时候是空寂的。

映不出天空的云,也映不出院墙的影子,只有剑招的轨迹和地图上的目标点。

然而,成毅渐渐发现,这块冰,也并非全无裂痕。

唯一的例外,似乎……与他有关。

不,准确地说,是与“这株莲花”有关。

当王权富贵结束一轮漫长的练剑,偶尔会走到屋檐下,站在莲花盆前。

他并不做什么,只是静静地看一会儿。

有时,他会伸出手指,极轻地碰一下那依旧紧闭的粉白莲苞。

指尖传来微凉湿润的触感时,他那万年不变的唇角,似乎会有一丝极其微小的、近乎于无的松动。

那不是笑,更像是一种确认,确认某种柔软的存在。

还有,当他对着那些复杂的地图蹙眉沉思时,偶尔会抬起头,目光掠过角落里的这抹绿色。

那冰冷的目光,在接触到莲叶的瞬间,会不易察觉地缓和那么几秒。

仿佛在无尽的杀戮与使命的沉重中,找到了一处可以暂时停泊的,安全的港湾。

这些变化极其细微,若非成毅日日夜夜、无所事事地只能“看”着他,几乎无法察觉。

但成毅捕捉到了。

这让他心中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这个冷冰冰的、仿佛没有感情的木偶少年,似乎……并非全然麻木。

他只是将所有的情绪,都封锁在了那副完美的、作为“兵人”的躯壳深处。

而这株意外闯入他世界的莲花,在不经意间,成了那坚硬外壳上的一道细小缝隙,透出了一点点内里被封存的微光。

这天,与往常并无不同。

王权富贵在院中练剑,身姿依旧挺拔,剑势依旧凌厉。

阳光将他玄色练功服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成毅(莲花形态)懒洋洋地“沐浴”在透过屋檐洒下的,斑驳的光影里,意识有些昏昏欲睡。

这个形态的成毅,自从变成了莲花,他似乎也继承了某些植物的习性。

忽然,院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不同于费爷爷的轻缓。

一名穿着王权家服饰,面色肃穆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口,对着收剑而立的王权富贵躬身行礼。

“少爷,家主召见。”

王权富贵身形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

他点了点头,将王权剑归入鞘中,沉默地跟着那人离开了院子。

院子里空了下来,只剩下风吹过地面的细微声响。

成毅的“睡意”没了。

家主?王权富贵的父亲?

他从未见过这位家主,但从王权富贵那瞬间细微的反应。

以及这院落常年与世隔绝的氛围来看,这位父亲,恐怕并非慈父。

等待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但对于只能被动等待的成毅来说,却有些难熬。

他莫名有些不安。

终于,脚步声再次响起。

是王权富贵回来了。

他走得很慢,比平时更慢。

依旧挺直着背脊,但成毅却敏锐地感觉到,那挺直的背脊里,似乎承载了比离开时更沉重的东西。

当他走近,走到屋檐下的阴影处时,成毅“看”清了。

少年的脸色,比平日更加苍白,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白。

而最触目惊心的,是他那纤细而白皙的脖颈上,赫然印着一圈清晰的,紫红色的淤痕。

那痕迹的形状,分明是人的手指用力掐握留下的印记。

成毅的“意识”猛地一抽,仿佛那双手是掐在了他自己的脖子上,带来一阵窒息般的惊骇。

这……是谁做的?!

谁能对这样一个少年下如此重手?

是他的父亲?那个所谓的“家主”?

王权富贵似乎完全感觉不到脖颈上的疼痛,或者说,他习惯了忽略身体上的感受。

他径直走向房间,脚步依旧稳定,只是那沉默,比以往更深沉了,像一口即将冰封的古井。

“少爷,”费爷爷不知何时也跟了进来。

老人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心疼和无奈,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安抚的意味。

“您……别太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