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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盛大的花车游行(下)(2 / 2)

兽园镇西南方,数十公里外。

此处的景象与节日的欢腾形成地狱与天堂般的对比。

一片死寂的荒凉山包,像大地上一块不愿愈合的、丑陋的疥疮,突兀地矗立在贫瘠的土地上。山的南面,背阴处,一个巨大的、边缘呈不规则锯齿状、内壁覆盖着湿滑粘稠、反射着幽暗光线的粘液的洞穴入口,赫然在目。它看起来就如同某种史前巨虫张开的、等待着吞噬生命的狰狞口器,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令人脊背发凉的不祥气息。

深入洞穴,外部世界的光线被彻底吞噬,只剩下近乎绝对的黑暗。空气潮湿冰冷得能拧出水来,沉重地压迫着肺部,弥漫着浓重的、如同坟墓般的腐败泥土味,混合着某种腻到令人作呕的腥气,以及……那种仿佛来自节肢动物体表、粘液特有的、滑腻而阴冷的气味。脚下是由各种生物分泌出的粘液、被碾碎的爬虫体液和早已无法辨认原本形态的、被碾成泥状的不知名血肉混合而成的、深一脚浅一脚的粘稠渣土,每一步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噗呲”声。

洞穴最深处,空间豁然开阔,形成一个巨大的地下空腔。一座难以用言语形容其亵渎与怪异的祭坛,矗立在空腔的中央。它是由无数巨大、扭曲、颜色斑斓到令人不适、形态各异的异形虫壳堆叠、粘合而成。其形态彻底违背了一切建筑的力学规则与美学常理,整体像一只扭曲盘旋的黑色羊角残端,又像某种巨大节肢生物多刺的、残缺不全的遗骸,被以一种亵渎神明的方式强行改造、拼接成了崇拜的象征。祭坛表面覆盖着一层滑腻的、不断缓慢分泌着的、反射着洞壁上幽绿磷光的粘液,如同活物在呼吸。在祭坛的核心位置,有一个不断翻涌着墨绿色、粘稠如同沥青般液体的深池,池中不断鼓起浑浊的气泡,又缓缓破裂,发出“咕嘟……咕嘟……”的、粘腻而沉闷的声响,仿佛是某个巨大生物消化器官内的蠕动。

一名全身笼罩在厚重、毫无反光的兜帽黑袍中的佝偻身影,如同祭坛本身延伸出的一道凝固的阴影,正以最恭敬、最卑微的姿态,跪伏在粘液池前。他口中持续不断地念诵着一种非人的语言——音节短促、刺耳,带着大量令人不适的摩擦音和喉鸣音,基本上完全不属于人类已知的任何语系,更像是无数虫豸在黑暗中甲壳摩擦、口器开合所发出的、充满了堕落与亵渎意味的低语。

随着这令人头皮发麻的亵渎祷文声在洞穴中回荡,粘液池的翻腾骤然加剧!墨绿色的粘稠液体如同被烧开般剧烈地鼓起巨大的、不规则的气泡,又猛地破裂,溅起令人恶心的、带有腐蚀性的汁液。片刻之后,一个巨大的、直径超过两米的暗红色肉瘤,缓缓从池中心升了起来!肉瘤表面布满了粗大、如同活物般搏动着的紫黑色血管网络,以及无数细小的、如同蛆虫般缓缓蠕动、探索的肉芽。粘稠的墨绿色液体如同唾液般不断从它湿滑的表面滑落,滴回池中。

随着肉瘤表面一阵剧烈的、如同内部有东西在挣扎欲出的波动和扭曲,几秒钟后,一个清晰却令人极度生理不适的轮廓在其上稳定下来——那是一个覆盖着黑亮几丁质甲壳、仿佛某种巨型甲虫的头颅,其复眼密集如同蜂巢,数以百计的晶状体闪烁着冰冷无情、充满计算意味的暗绿色光芒;下方是扭曲开合、层层叠叠布满细密锯齿状利齿的狰狞口器,开合间隐约能看到深处蠕动的喉管。这颗虫首,诡异地连接着一个模糊不清、但隐约能看出类人躯干和手臂轮廓的、由能量与粘液构成的虚影,一股冰冷、古老、充满非人恶意的精神威压,如同实质的寒气,自这诡异的身影上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洞穴。

黑衣人这时停止了诵念,头颅垂得更低,几乎触碰到地面粘稠的渣土,姿态无比恭敬,用沙哑的声音禀告:“祭司大人,亚瑟·芬特请求授权,开始进行下一步计划。”

“亚瑟·芬特?呵呵!”虫首人身的怪物发出一串刺耳的、如同生锈的金属片在互相刮擦般的嗤笑声,在空旷的洞穴中激起令人牙酸的回音,“哼!他那副半死不活、零件乱响的破烂德性,不好好找个阴沟趴着舔舐伤口,还想再搞什么幺蛾子?”密集的复眼中幽光闪烁,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厌恶,仿佛在谈论一堆无用的垃圾。

“他已得到‘构件蜂’的协助,正在重塑肉身。”黑衣人声音毫无波澜地补充,如同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并且,他动用了紧急权限,索取了‘那个计划’所需的全部核心道具和资源储备。”

“哼!”虫首人身的嗤笑瞬间转为冰冷的怒意,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强烈的斥责与迁怒,“是他自己愚蠢!错估了菲斯塔学院的底线和那些老家伙深藏的上限!把事情搞砸得一塌糊涂!不仅自己差点被那些学院的‘园丁’拆成一堆破烂零件,更连带着害得我们耗费无数心血准备的‘星之种’都被搞丢了!现在,暴露的风险就悬在我们的头顶!还有那个菲斯塔……”

它的复眼危险地眯起,幽光急速闪烁,流露出深深的忌惮:“名义上?呵,一个该死的异兽学院!还仅仅只是中级?但你看那些个教授!霍恩海姆、路西梅捷、希尔雷格,还有那个帕凡老东西……看看他们在上次事件中所展现出的力量层级!深不可测!还有他们那几个棘手得像小怪物一样的学生!除了皇家学院那个专门培养怪胎的巢穴,其他所谓的高级学院,有哪个能稳稳压过他们一头的?!这种情况下,我们除了像最卑微的工虫一样蛰伏在阴影里,等待那该死的、不知何时才会出现的时机,还能做什么?再贸然行动,就是把我们宝贵的虫卵和进化力量,送到那些‘园丁’的碾盘之下,自取灭亡!”语气中充满了对芬特无能的极度不满,以及对菲斯塔学院隐藏实力的深深忌惮与一丝……连它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畏惧。

黑衣人沉默了几秒,兜帽下的阴影微微晃动,声音依旧低沉平稳,如同在陈述一个客观的可能性:“或许…祭司大人,我们的风格和手段,在菲斯特这块被淬炼得过于强横的硬骨头上,确实难以直接啃噬。但人类自身……他们内部滋生的矛盾与恶意,那些阴暗的嫉妒、贪婪与仇恨,往往比我们最锋利的虫颚更能致命。让亚瑟·芬特这条心怀怨恨、且对学院知根知底的毒蛇去搅动那潭水,或许…能利用人性的弱点,为我们腐蚀出一条意想不到的裂隙。”

虫首人身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祭坛周围只剩下粘液池“咕嘟咕嘟”冒泡的粘腻声响,以及洞壁上磷火苔藓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噼啪声。它那无数复眼明灭不定,幽绿的光芒在黑暗中如同鬼火般跳跃、闪烁,显然在进行着较为复杂的权衡与算计。最终,它发出一阵妥协的、如同漏气风箱般的嘶嘶声,带着浓浓的不情愿:“……哼!也罢。既然他执意要当这颗只能被用来投石问路的‘石子’……除了他先前索要的道具和资源,我再额外授权给他一批‘虫傀’,给他用来的调遣。”

它的声音陡然变得极其严厉,如同冰锥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最后通牒意味:“记住!转告那条丧家之犬!他之前搞丢了至关重要的‘星之种’,已经让至高无上的‘大主祭’震怒!这次若是再搞砸了,哪怕只是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不仅是他那苟延残喘的意识,连他那些残存的、沾满机油和失败者气味的零件,都休想再踏入圣巢半步!这里,绝不会有他半分容身之地!明白了吗?!”

“明白。祭司大人的意志,必将完整无误地传达。”黑衣人深深躬身,姿态谦卑到仿佛要融入地面的污秽之中。转达任务完成,他也毫不留连,果断转身,身影如同融入墨汁般,迅速消失在祭坛后方那条更加浓重、更加深邃的黑暗甬道之中。

离开那令人窒息的祭坛区域,踏入相对干燥、但依然阴暗的外围通道。黑衣人前行数步后停下脚步,动作机械而精准地从肩头的黑袍褶皱里,取出一只拳头大小、通体覆盖着密密麻麻细小复眼的奇形苍白蠕虫。那些复眼如同无数颗微缩的、打磨过的暗色水晶,在通道深处微弱的光线下,反射着冰冷而毫无生命气息的光泽。他对着蠕虫,用一种毫无起伏、如同宣读判决书般的语调发话:“都听见了?我能为你争取的,仅止于此。好自为之。”

那苍白蠕虫的身体微微蠕动了一下,那数百只细小的复眼,如同接收到特定信号的指示灯,瞬间同步闪烁了一下,幽绿的光芒流转即逝,随即恢复了死寂的、令人不适的苍白。

距离这处虫巢祭坛的十多公里外,一处被茂密且呈现不自然扭曲的变异针叶林严密掩盖的山坳深处。

一个经过巧妙伪装的天然洞穴入口,被一扇厚重的、覆盖着厚厚苔藓与枯萎藤蔓的金属门从内部封锁,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极难被发现。而洞穴内部,光线昏暗到近乎绝对的黑暗,只有几台结构复杂、不停运转的仪器面板上,指示灯如同黑暗中窥视的兽瞳,闪烁着幽绿、暗红与惨蓝的光芒。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着铁锈般的血腥气、机油挥发的气息,以及一种……仿佛血肉与金属在高温下被强行融合后产生的、怪异而令人作呕的焦糊味。

洞穴中央,一张结构复杂到令人眼花缭乱、布满粗细不一管线的金属辅助椅上,亚瑟·芬特以一个极其扭曲、非自然的姿势深陷其中。他的身体,此刻已是一幅活生生的、展示着痛苦与恐怖的画卷。

腰部以下被复杂的金属支架、液压杆和缠绕的管线包裹,看不真切。裸露的上半身,则是地狱景象的具象化。右侧胸膛和手臂尚算相对“完好”,但也布满了新旧交错、如同蜈蚣般狰狞的疤痕,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死气沉沉的青灰色。而左侧,从肩胛骨到肋下再到整条手臂,大片区域正处于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正在进行中的“重建”状态。

粉红色的、布满新生毛细血管网的肌肉组织和半透明的结缔组织,相互交织成无数个不断颤动的肉团,如同恶心的、具有生命的活体菌毯,正发出高频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嗡嗡”震颤声。这些肉团疯狂地自我增殖、蔓延,试图覆盖、包裹、接合那些从断裂处暴露出来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精密机械构件、包裹着彩色绝缘材料的人造神经束、以及流淌着幽蓝能量液的透明导管!

这绝非自然的愈合过程,而是一场发生在微观层面的、残酷无比的战争!是活性血肉与冰冷金属在某种外力的强行干预下,进行的绞杀与融合!

“滋啦……滋滋……”细微但尖锐的电流声不时爆响,是新接入的人造神经束正在调试信号,与尚未完全适应的生物神经产生冲突。

“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是内部的机械构件被新生的肌肉纤维和组织逼迫着,进行微小的角度调整以适应这不自然的结合。

“咕嘟……滋……”黏腻的血肉增殖声,是新生的血肉组织在特殊能量刺激下野蛮生长,却又被坚硬的金属边缘无情地阻挡、切割、甚至碾碎。

难以想象的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钢刀、钢刺,持续不断地、无休无止地切削、灼烧着他每一根尚存的神经末梢,这种痛苦足以让任何心智健全的人瞬间崩溃。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尚且完好的半边脸颊和脖颈不断淌下,浸湿了衣领和冰冷的椅背。

然而,亚瑟·芬特那张仅存的、布满疤痕的半边脸上,却如同戴上了一副坚硬的石膏面具。没有任何表情。没有痛苦的呻吟。没有愤怒的嘶吼。只有一片死寂的、深入骨髓的、仿佛连灵魂都已麻木的漠然。唯一泄露这具躯壳正在承受着何等酷刑的,是他紧抿到失去血色、微微发白的嘴唇,以及因为死死咬紧牙关而导致的、腮边肌肉那无法完全抑制的、细微却极其剧烈的痉挛。他像一具被牢牢固定在冰冷金属椅上的、正在被改造的活体标本,无声地承受着这炼狱般的折磨。

在他面前,数个悬浮的窥视屏幽幽地亮着,跳动着复杂难懂的数据流、来自各处监控点的模糊画面、以及加密通讯传递来的波纹信号。其中一个屏幕,原本显示着虫巢祭坛那令人作呕的模糊轮廓,此刻画面切换,清晰地传来了复眼蠕虫接收到的、黑衣人那毫无感情的、冰冷的最终宣判:“……都听见了?我能做的,仅止于此。好自为之。”

当最后一个音节,如同丧钟般在寂静的洞穴中落定。

亚瑟·芬特那只完好的、深灰色的、原本如同死水般的独眼,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如同宇宙黑洞在毁灭前坍缩的瞬间,随即,一点暗沉如最深邃地狱岩浆的、却又仿佛能吞噬焚尽世间一切光明的漆黑色火焰,猛地在那瞳孔深处点燃、炸裂、升腾而起!那火焰无声地咆哮着,燃烧着刻骨铭心、倾尽三江五海也无法洗刷的滔天恨意!燃烧着被虫族视为无用弃子、被学院重创至如此田地的滔天屈辱!更燃烧着一种不惜将自身、将所有仇敌、甚至将眼前这整个世界都拖入永恒炼狱也要达成最终目标的、彻底疯狂的执念!

他布满疤痕的脸上肌肉剧烈地、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牵扯出一个无声的、狰狞到扭曲变形、如同恶鬼般的阴狠表情。所有的麻木、所有的漠然、所有的负面情绪,似乎都被这骤然燃起的地狱之火焚烧殆尽,只剩下最纯粹、最极致的毁灭欲望。他对着虚空,对着屏幕上那冰冷的讯息,对着他心中所有仇敌的幻影,用尽这具残破身体此刻所能调动的全部力量,重重地、狠狠地、带着某种宣誓般的决绝,点了一下头!

洞穴内,死寂重新降临,仿佛比之前更加深沉。只有仪器指示灯在幽暗中无声地闪烁,如同嘲弄的眼睛。

只有血肉与金属在酷刑椅上持续不断地、痛苦地盘结、融合,发出仿佛永无止境的、细微而持续的“嗡嗡”哀鸣,记录着这非人的改造。

以及,那独眼之中,无声燃烧的、足以焚毁一切、包括他自己的暗色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