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慎行看着空荡荡的竹匾,突然说:“你知道吗?真正的好味道,是能让人想起些温柔的事。”
林仲秋望着帐篷外的雨帘,青石板路上长出了青苔,墙缝里冒出点新绿。
空气里还飘着荠菜的清香,混着泥土的湿润,像首没唱完的民谣。
“系统,”她轻声说,“你说这荠菜的味道,是不是就是春天在说‘别慌’?”
系统的声音带着雨的温润:“根据检测,今日所有食客的情绪波动均呈现‘治愈性峰值’。或许……美食的真谛,就是在某个雨天,让人想起生命里所有柔软的瞬间。”
林仲秋笑了,把青花瓷盆洗干净。她知道,这碗馄饨里裹着的不只是荠菜和肉末,更是藏在时光里的温柔——那些被遗忘的牵挂,被忽略的疼爱,都藏在这口鲜里,在某个雨天突然冒出来,告诉你:春天一直都在,温暖也从未离开。
就像这雨后的老街,湿漉漉的,却透着股憋不住的生机。
四月的风带着暖意,老街口的老槐树开了花,雪白的花瓣像碎雪一样落下来,空气里飘着清甜的香。
林仲秋的帐篷挪到了槐树下,案板上铺着层洁白的纱布,上面堆着刚摘的槐花,绿的叶、白的花,沾着细小的露珠,看着就清爽。
“今儿个吃点野趣——槐花饼。”她抓起一把槐花凑到镜头前,花瓣簌簌往下掉,“这槐花得趁没完全开的时候摘,带着点青涩的甜,开全了就发苦。就像青春,懵懂的时候最动人,太通透了反而少了滋味。”
弹幕里立刻有人接话:
【槐花饼?这不是小时候穷人家才吃的吗?现在谁还吃这玩意儿】
【赌一包薯片,她肯定把饼煎得焦黑,还带着槐树叶的涩味】
【苏倩倩刚发vlog,去米其林餐厅吃了松露披萨,配文“精致生活不需要廉价野菜”——这是在内涵谁呢?笑拉了】
林仲秋没理会那些阴阳怪气,把槐花倒进清水里淘洗,水面浮起层细密的泡沫,花瓣在水里轻轻摇晃,像一群白蝴蝶。
“洗槐花得用流水,”她边淘边说,指尖拂过花瓣,“得把藏在花芯里的小虫子冲干净,不然吃的时候硌牙——就像过日子,得睁大眼睛,别让那些小糟心事坏了心情。”
沥干水的槐花拌进面糊里,她又打了两个鸡蛋,撒了把盐和胡椒粉,筷子搅得“呼呼”响,面糊渐渐变得浓稠,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白色花瓣。
“面糊得‘稀’中带‘稠’,”她用筷子挑起面糊,往下滴落时能连成线,“太稀了煎不成形,太稠了吃着噎得慌。就像说话,得有松有紧,才有人爱听。”
平底锅烧得冒烟,她用勺子舀了勺面糊倒进去,“滋啦”一声,面糊立刻鼓起小泡,边缘慢慢变金黄,槐花的甜香混着面香,在空气里弥漫开来,连飘落的槐花瓣都仿佛染上了焦香。
“煎槐花饼得用菜籽油,”她用铲子把饼翻了个面,金黄的饼底透着淡淡的绿,“火不能太急,得让饼慢慢熟,这样外皮才酥脆,里面还带着点软乎,咬下去能吃到槐花的颗粒感。”
树下传来轮椅轱辘的声音,住在街尾的陈爷爷被护工推着过来,老人头发花白,眼神却亮得很:“丫头,又做新鲜吃食了?我老远就闻到香味了,像我老伴在世时做的槐花饼。”
林仲秋赶紧盛了块刚煎好的槐花饼,用纸巾包着递过去:“陈爷爷您尝尝,还热乎呢。我这手艺就是瞎琢磨,比您老伴的差远了。”
陈爷爷颤巍巍地接过饼,咬了一小口,酥脆的外皮“咔嚓”一声裂开,里面的槐花带着清甜,混着面香和油香,在嘴里慢慢化开。
他闭上眼睛,嘴角微微扬起,像个得到糖的孩子:“就是这个味……那时候住平房,院里就有棵老槐树,每年开花,她就摘了做饼,我总嫌她弄一身槐花香,现在想闻都闻不到了……”
护工悄悄抹了把眼泪:“老爷子这阵子总说没胃口,今天总算肯多吃两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