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几条粗实的绳索被抛了上来。
凌析先将几乎虚脱、连绳子都抓不稳的赵金水用绳索在腰间和腋下捆了好几道,打了个死结,确认牢固后,才示意
赵金水吓得闭眼惨叫,被兵士七手八脚接住,瘫在舢板上像一滩烂泥。
接着,凌析将绳索在自己腰间打了个结实的扣,深吸一口气,借助绳索的拉力,脚蹬着湿滑的崖壁,动作利落地几个起落,稳稳地落在了摇晃的舢板上。
脚踏实地的瞬间,船身一晃,她跟着微微踉跄,被旁边的兵士及时扶住胳膊。
“多谢。”她低声道,声音沙哑。
舢板迅速划回楼船旁,悬梯放下。凌析示意兵士先将瘫软的赵金水架上去,自己才跟着攀上甲板。
双脚真正踏上坚实平稳的甲板,感受到船身微妙的晃动,听着周围官兵有序的脚步声和哗哗的水声,凌析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才“咚”地一声落回了实处。
她抬起头,正对上邢司业那双深邃沉静却隐含担忧和疑问的眼睛。
谢前红着眼圈,又激动又担忧地站在邢司业身侧稍后的位置,想上前又碍于规矩,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
邢司业的目光在她手臂渗血的布条和疲惫不堪的脸上停留片刻,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凌都尉,赵大人,舱内已备下热水、干净衣物与伤药。详细情形,稍后再叙。”
“是,多谢邢大人!”凌析微微颔首,哑声应道,姿态规矩,确实暗中向谢前使了个眼色。
凌析几不可察地朝着被两名兵士搀扶着、哼哼唧唧的赵金水的背影,轻轻抬了抬下巴,又用指尖极快地点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
看好这胖子,留神点!
谢前先是微微一怔,眨了眨眼,立刻心领神会,重重点了一下头。
他立刻收敛了激动的情绪,目光悄然锁定了赵金水,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凌析用最快的速度草草梳洗了一番,换上了谢前找来的一身干净利落的青色便服,又将手臂的伤口重新清洗上药包扎好。
她囫囵吞了几块船上备着的硬面饼,灌下半碗温水,感觉僵冷的四肢终于恢复了些许暖意和力气,便一刻也不愿多待。
“走,带你去见邢大人。”谢前见她出来,连忙迎上前。
凌析却先抬手虚按了一下,声音还有些沙哑,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等等。赵金水那边,安排妥当了?”
她最关心的还是这个关键人证的安全,或者说,控制。
谢前立刻会意,压低声音道:“凌哥放心吧!我让小辉带着两个信得过的兄弟寸步不离地守着他舱外,理由是‘保护赵大人休养’,绝出不了岔子!”
听到这个安排,凌析紧绷的神经才真正松了一弦,微微颔首,予以鼓励式教育:“好棒好棒。”
她这才迈开步子,示意谢前带路。
两人在船舱廊道里穿行,凌析一边活动着还有些僵硬的手腕,一边问道:“你们怎么会来得这么快?岳指挥的急报飞递入京,陛下下令,你们再出发……按常理,至少还得几天才能到运河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