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盗鬓(1 / 2)

简介

我叫陈三,是个行走在阴影中的盗贼,专精一门古老而隐秘的手艺——盗取女子的青丝。在我们这行里,相传处子之鬓蕴含奇异力量,能在黑市中卖出天价。一次,我接到一桩神秘委托,要我盗取柳府千金柳如烟的鬓发。原以为不过是寻常任务,却不料这缕青丝背后,竟隐藏着一段纠缠两代人的爱恨情仇。当我最终揭开真相,才发现自己早已成为这场复仇棋局中的一颗棋子,而那一缕青丝,既承载着最深的恨,也缠绕着最真的爱……

正文

我那双手,在月下泛着青白的光,像两条游鱼,悄无声息地探入绣窗。窗内,柳家小姐正酣睡着,呼吸匀停,如春溪潺潺。而我,一个靠女人头发过活的贼,今夜要取的是她鬓边那一缕乌云。

干我们这一行的,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只取发,不伤人,更不沾别的。头发之于女子,虽是烦恼丝,却也是容颜的一部分。但在黑市上,某些特殊女子的青丝,价比黄金。特别是那些未出阁的千金,一缕完整的鬓发,能让我这样的飞贼逍遥半年。

柳如烟的鬓发,据说已有买家出到五百两银子。这价钱高得反常,我本该起疑,但贪念一起,理智便退了三舍。

我的指尖已触到她的发梢。那感觉,不像头发,倒像是触摸着月光凝结的丝线,滑腻而冰凉。我屏住呼吸,小指一勾,剪刀已从袖中滑入手心。这剪刀是特制的,银亮如鱼脊,开合无声。

就在这时,她忽然翻了个身,面朝向我。

我僵住了,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月光洒在她脸上,我从未见过这般容貌。平日里我只在远处踩点观望,知道她美,却不知近看竟是这般惊心动魄。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此刻双眼紧闭,长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弯浅影,真真是我见犹怜。

我这颗久经风浪的贼心,竟不由自主地跳快了几拍。

干这行十年,我第一次犹豫了。盗发如毁容,女子失了鬓发,虽能再长,但数月内难以见人。而这柳小姐,据说已许配给京城吏部侍郎的公子,不日即将成婚。这时候损了她的鬓发,岂不是误了她一生?

我正犹豫间,忽听得门外有脚步声,连忙缩身躲到帐幔之后。

进来的是个老嬷嬷,她走到床前,替柳如烟掖了掖被角,轻叹一声:“苦命的孩子……”站了片刻,又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我待她走远,重新站到床前,手中的剪刀却怎么也递不出去。

最终,我还是动了手——但不是剪她鬓发,而是从自己怀中取出一缕早已准备好的假发。这是老贼头教我的伎俩,以备不时之需。假发做得极真,足以在第一时间蒙混过关。

我把假发轻轻塞入她枕下,取了真发,悄无声息地退出了绣房。

回到住处,我将那缕青丝放在灯下细看,越看越觉得惊奇。寻常人的头发,粗细均匀,色泽统一,可柳如烟这缕鬓发,在乌黑之中,竟隐隐有几根泛着淡淡的金色,如乌云镶了金边,在灯光下流转着奇异的光彩。

我忽然明白了那买家为何出如此高价。这头发,果然非同寻常。

按规矩,我得在三天后的子时,到城西老槐树下交货取钱。但这三天里,我坐卧不安,总觉得这事蹊跷得很。

第二天夜里,我忍不住又潜入了柳府。不过这次,我不是去偷东西,而是想多了解这个让我心生怜悯的女子。

我伏在书房梁上,看见柳如烟正在灯下写信。写着写着,她忽然停下笔,从怀中取出一个绣囊,倒出一缕用红绳系着的头发。那头发已经有些枯黄,看来已保存多年。

她对着那缕头发喃喃自语:“娘,女儿即将出嫁,您可能看到?若您在天有灵,保佑女儿找到那个负心人,为您讨回公道……”

我心中一震。柳如烟的母亲,据说是十七年前病故的,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柳如烟急忙将头发收回绣囊。进来的是柳老爷,他面色凝重,在女儿对面坐下。

“烟儿,为父知道你心中有事,”柳老爷长叹一声,“但往事已矣,你又何必执着?”

柳如烟抬头,眼中泪光闪烁:“爹,女儿只想在出嫁前知道真相。娘到底是怎么死的?她临终前为何剪断自己的头发?”

柳老爷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你娘她……是被人所负,气郁于心,才一病不起的。”

“那人是谁?”

柳老爷摇头:“那人身份特殊,为父不能告诉你。你只需知道,他拿走了你娘一缕鬓发,说是定情信物,却转而娶了权贵之女。你娘得知消息,剪断自己的头发,不久便郁郁而终。”

我听得心惊,忽然想到柳如烟那缕异于常人的头发,莫非是从她母亲那里遗传来的?

柳老爷继续说道:“那负心人如今位高权重,我们惹不起。烟儿,你就放下这段仇恨吧。”

“位高权重?”柳如烟冷笑一声,“比吏部侍郎还权高位重吗?”

柳老爷不答,只是又叹了口气,起身离去。

我藏在梁上,心中波涛汹涌。这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柳如烟嫁入侍郎府,莫非是为了复仇?

第三天,我决定去查查那个买家的底细。按照道上的规矩,我不该打听买家身份,但这次,我破了例。

通过几个老关系,我费尽周折,终于查到买主竟是吏部侍郎府上的人!

一时间,我全明白了。柳如烟要嫁的夫家,很可能就是她生父的家族!而她母亲当年的负心人,极有可能就是现在的吏部侍郎李大人!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买柳如烟的鬓发?是为了验证什么吗?

我想起柳如烟鬓发中那几缕金色的发丝,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或许是某种血缘的证明?

子时将至,我带着那缕青丝,前往城西老槐树。

月光如水,老槐树下已站着一个黑衣人。

“货带来了吗?”他背对着我,声音嘶哑。

“带来了,”我从怀中取出那缕头发,“但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这缕头发?”

“这不关你的事,拿钱交货便是。”他扔过来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我接过钱袋,却没有交出头发:“这头发的主人,知道你们在买她的头发吗?”

黑衣人猛地转身,月光下,我看清了他脸上的一道刀疤:“陈三,你坏了规矩。”

我笑了:“干我们这行的,早就没什么规矩了。”

刀疤脸眼中闪过杀机,突然吹了一声口哨,四周立刻跳出四五条黑影,将我团团围住。

我早有准备,一跃上了槐树,从怀中掏出那缕假发:“真货在我住处,杀了我,你们永远别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