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媚珠(1 / 2)

简介

我是一名民俗学者,为研究一个关于神秘宝物“媚珠”的传说,前往西南边陲的古老村落。在探寻过程中,我不仅发现了媚珠惊人的真相——它是由女性先祖炼制、能够吸取男性精气却反噬佩戴者的双刃剑,更揭开了自己家族与这件宝物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当媚珠重现人间,面对贪婪与欲望,我必须做出抉择,终结这循环往复的悲剧。

正文

那枚珠子初看并不起眼,灰扑扑的,只在烛火摇曳间,偶尔闪过一丝诡异的流光,像活物在薄皮下呼吸。它躺在我掌心,温润得反常,仿佛一块有了心跳的玉石。堂叔公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它,枯爪般的手攥着我的手腕,力气大得骇人。“囡囡,”他嘶哑的声音在破旧的老屋里摩擦,“这东西,是福是祸,咱家几辈子都没弄清楚…现在,归你了…藏好,莫要示人,尤其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他那深陷的眼窝里,恐惧与贪恋交织,最后凝成一点混浊的光,熄灭了。

我就是这样,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继承了这枚被称为“媚珠”的物件,以及它背后那团沉重的迷雾。我叫沈清韵,一名普通的民俗学者,本以为这次回乡探望,是最后一次见这位远房堂叔公,却没想被拖进了一段家族刻意尘封的往事里。

堂叔公下葬后,我留在那间弥漫着霉味和草药味的老屋,整理他的遗物。关于媚珠的线索,只存在于几本纸页脆黄、字迹模糊的族谱杂记,以及乡邻间闪烁其词的零碎传言里。杂记上用一种隐晦的笔调提及,清末时,我家一位名叫沈绣娘的姑祖,曾是名动四方的绣女,更身怀一种“异术”。她晚年隐居山村,呕心沥血制成了这枚珠子,据说能“夺天地之秀,聚众生之媚”。然而,得到它的男人,无一例外,都迅速耗尽了精气神,潦倒横死。而佩戴过它的女人,最终也下场凄惨。绣娘本人,更是珠成之日,便咯血而亡。

这珠子,像一个恶毒的诅咒,偏偏又散发着令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整理到第三日,我在堂叔公的枕芯里,摸到了一张卷起的薄羊皮。上面用暗褐色的、疑似血迹的颜料,画着一幅简陋的地图,标注着后山一个叫“落珠潭”的地方,旁边还有一行小字:“珠有双魂,玉碎瓦全,情至深处,咒解缘牵。”

我的心猛地一跳。

落珠潭藏在深山老林,潭水幽深得发黑,四周树木环抱,枝桠怪异地扭曲着,即使在盛夏正午,也透着一股阴森的凉气。据村里最老的老人说,沈绣娘当年就是在这里,沐浴斋戒了七七四十九日,才炼成了媚珠。

我犹豫再三,还是在一个午后,带着那颗珠子,按图索骥找到了那里。潭边寂静得可怕,连鸟鸣声都稀疏。我鬼使神差地掏出媚珠,对着幽深的潭水照去。就在那一刻,异变发生了!

一直灰暗的珠子,内部突然爆发出一种妖异的光芒,不是单纯的亮,而是流转的、仿佛有生命的虹彩。与此同时,平静的潭面无风起浪,咕嘟咕嘟冒起一串串气泡,整个潭水像一锅即将煮沸的水。我吓得连连后退,脚下一滑,险些栽进潭里。手中的珠子脱手飞出,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竟直直坠向潭心。

“不好!”我脑中一片空白,家族秘辛、堂叔公的遗言、羊皮上的警告瞬间涌上。几乎是本能,我扑了过去,在珠子即将触水的刹那,险险地捞了回来。

冰凉的珠子紧贴着我汗湿的掌心,那妖异的光泽渐渐褪去,恢复成不起眼的模样。潭水也迅速恢复了死寂。我瘫坐在潭边,大口喘着气,心脏擂鼓般狂跳。刚才那一瞬间,我分明感觉到,这潭水深处,有什么东西与这珠子产生了共鸣。不,不只是共鸣,那是一种饥饿的呼唤,一种被囚禁了百年的怨毒。

我连滚爬爬地逃回了老屋,紧紧闩上了门。夜幕低垂,我不敢点灯,蜷缩在堂叔公留下的那张旧藤椅上,媚珠被我放在桌上,用一块黑布盖着。黑暗中,感官变得异常敏锐。我总觉得窗外有人窥视,脚步声细碎,似有似无。风中似乎夹杂着女人的叹息,幽幽怨怨,缭绕在屋檐下。

“是绣娘姑祖吗?”我攥紧了衣角,冷汗浸湿了后背,“还是…其他被这珠子害死的冤魂?”

那一夜,我噩梦不断。恍惚间,看到一个身着清末衣衫的纤弱女子,坐在绣架前,以针代笔,绣出的花鸟鱼虫都活灵活现,眼神却空洞得可怕。她又像是在深潭边,割破手腕,将鲜血滴入一颗混沌的珠胚…最后画面碎裂,变成许多张扭曲的男人面孔,他们痴迷地望着女子…不,是望着她胸前那点骤然亮起的光,然后一个个形销骨立,如枯叶般倒下…

惊醒时,天已蒙蒙亮。我浑身冷汗,决定不能再这样被动地恐惧下去。我必须弄清楚真相,无论是为了家族的安宁,还是为了我自己能摆脱这无形的纠缠。

依靠学术身份,我拜访了村里几位年逾古稀的老人,又去县档案馆泡了几天,结合那些支离破碎的杂记,一个惊心动魄的真相,终于慢慢浮出水面。

沈绣娘,并非天生的异人。她年轻时曾与一名落魄书生相爱,倾尽所有助他考取功名。那书生发誓高中后便回来娶她。然而,绣娘等来的,却是书生另娶高官之女的消息。她不甘心,千里迢迢寻到京城,却被书生派人毒打一顿,丢弃在乱葬岗。濒死之际,她被一个神秘部落的巫女所救。那部落世代信奉一位女神,掌握着一种炼制“情蛊”的秘法,可令佩戴者获得极致魅力,代价却是施术者的生命和灵魂不得安宁。

绣娘怀着彻骨的恨意,回到了故乡。她不再刺绣,转而钻研那巫女传授的秘法。她取深潭寒玉为胚,集百种惑人心智的草药花露,更重要的是,她以自己的心头血、被背叛的怨念、以及对天下负心人的诅咒为引,日夜淬炼。那落珠潭,就是她的炼珠之地。她将所有的痛苦、怨恨、对爱的扭曲渴望,都倾注其中。珠成那日,天地变色,她呕出的血染红了潭边的石头,她对天立咒:“以此珠为证,令天下贪色慕艳之徒,尽享虚妄之欢,终遭反噬之苦!”

最初的媚珠,确实是绣娘复仇的工具。她凭借它,轻易吸引了那些以风流自诩的男人,看着他们在极致的迷恋中迅速枯萎,她感到一种残忍的快意。然而,这珠子在吸收了大量男子的精气与欲望后,逐渐产生了不可控的异变。它不再仅仅是一个被动工具,开始反过来影响佩戴者。它放大佩戴者内心的欲望,无论是贪婪、虚荣,还是控制欲,最终都会将佩戴者引向毁灭。它不仅吞噬男人,也开始反噬女人。绣娘自己,也在这股力量的侵蚀下,精神日益癫狂,最终在痛苦中结束了生命。

而我的家族,似乎从那时起,就与这枚不祥的珠子捆绑在了一起。杂记里隐约提到,绣娘临终前似有悔意,却已无力毁珠,只得将其交由族人看守,希望后代有缘人能化解其戾气。然而,一代代传下来,总有人抵不住它的诱惑,或想利用它的力量,或想探寻它的秘密,最终都引发了或大或小的悲剧。堂叔公这一支,便是最后的守珠人。

我抚摸着脖子上挂着的媚珠,此刻它冰凉一片。原来,我继承的不是宝物,而是一个挣扎了百年的痛苦灵魂,和一个恶毒的诅咒。

就在我理清头绪的当晚,老屋来了不速之客。

敲门声礼貌却执着。开门一看,是一个穿着体面、笑容和煦的中年男人,自称是某跨国文化基金会的代表,姓赵。

“沈小姐,冒昧打扰。”他递上精美的名片,“我们基金会对各地的民间文化遗产非常感兴趣。听说您这里,可能传承了一件非常独特的宝物,名为‘媚珠’?我们希望能有机会鉴赏一下,如果可能,也愿意出资合作研究、开发。”

他言辞恳切,理由冠冕堂皇。但我注意到,他说话时,眼神总是不经意地扫过我的脖颈(我已将珠子用红绳挂在了衣服里),那目光深处,不是学者应有的探究,而是一种炽热的、近乎贪婪的渴望。

我心中警铃大作。他是怎么知道的?堂叔公刚过世,消息就传得这么快?

我故作镇定,婉拒道:“赵先生恐怕是误信了乡野传闻。我只是回来处理长辈后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宝物。”

赵先生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锐利了几分:“沈小姐不必急于否认。我们基金会能量很大,也很有诚意。”他压低了声音,“我们知道这珠子的…一些特性。与其让它蒙尘,甚至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不如交给专业机构,实现它的最大价值。价格,好商量。”

他最后一句话,带着明显的引诱和威胁。

我坚持声称不知,送走了他。但从窗口望去,他的车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村口停了很久。

我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这个赵先生,绝不仅仅是文化基金会那么简单。他背后,恐怕是另一个对媚珠势在必得的势力。

接连几天,我都感觉有人在暗中监视老屋。夜里,周围的狗吠也异常频繁。我意识到,这里不再安全。媚珠在我手里,就像抱着一颗定时炸弹。

我决定立刻离开,返回我工作的城市。或许在熟悉的环境里,我能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收拾行装时,我将那颗羊皮地图小心翼翼收好,又将媚珠贴身藏匿。临走前,我再次去了趟落珠潭,说不清是告别,还是想寻找更多的启示。潭水依旧幽深死寂,但我将媚珠靠近时,它能感到掌心的珠子再次微微发热,而潭水深处,也再次传来那令人心悸的波动。这一次,我仿佛听到了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带着无尽的疲惫与哀伤。

“绣娘姑祖,”我对着潭水轻声说,“如果你在天有灵,请指引我,该如何结束这一切。”

没有回应,只有山风穿过林隙的呜咽。

回到城市,我试图恢复正常生活,但媚珠的阴影如影随形。那个赵先生,不知通过什么手段,竟然找到了我的住处和工作单位。他不再掩饰,直接打电话过来,语气带着最后通牒的意味。

“沈小姐,大家都是明白人。媚珠不属于你,强留只会引火烧身。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我陷入了巨大的恐惧和焦虑。报警?我该如何解释?说有人要抢一枚传说中的“媚珠”?这听起来就像个笑话。自己处理?我一个文弱女子,如何对抗这些显然手段通天的势力?

就在期限将至的前一晚,我握着胸口冰凉的珠子,在书房里烦躁地踱步。目光扫过书架上那些厚重的民俗学典籍,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闪过脑海——

既然这珠子的力量源于一种古老的秘术和强烈的怨念诅咒,那么,是否也存在某种与之相克的、能够“净化”或“封印”它的古老仪式?

我疯了一般扑向书架和电脑,开始查阅所有可能与西南巫蛊、诅咒化解相关的资料。古籍记载晦涩难懂,民间传说真伪难辨。我熬红了眼睛,试图从中拼凑出一点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