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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我拔了巴山蛇的逆鳞(2 / 2)

那东西……一直跟着我!

它根本就没放过我!

它不是在我的身后。

它就在这鳞片里!或者说,它通过这鳞片,在看着我!

外婆给我的,根本不是什么护身符……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极度的惊恐和蛇毒同时发作,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冰冷。

无孔不入的冰冷,像是无数细小的冰针,扎进我的骨头缝里。

我是在一片彻骨的湿寒中醒来的。天光晦暗,透过浓密树冠的缝隙,落下零星惨白的光点。人还半陷在腐叶泥沼里,浑身每一处关节都像是生了锈,沉重又酸疼。被蛇咬过的地方传来阵阵闷痛,肿胀发黑,但诡异的是,毒素似乎并未继续蔓延,一种更阴寒的力量压制了它们。

记忆潮水般涌回,带着令人窒息的腥臭和嘶鸣。蛇村,村民,村长……弟弟!

我猛地坐起,心脏狂跳,警惕地环顾四周。灌木丛深深,除了风吹过叶片的沙沙声,并无异状。没有蛇群,也没有那张悬在身后的巨蛇之脸。

是梦?一场极度逼真的噩梦?

不。

我低头,看见自己满身干涸发黑的血污和泥泞,手臂和小腿上清晰的毒蛇牙印还在隐隐作痛。手边,那柄旧铁斧躺在地上,斧刃缺口累累,沾着凝固的、暗红色的血块和些许细碎的鳞片。

还有……我颤抖着手,摸向贴身口袋。

那枚幽黑的鳞片还在。

它比之前更冰了,像一块万载寒冰,紧贴着我心口的皮肤,那股寒意几乎要冻僵我的血液。我把它掏出来,天光下,它依旧沉黯,光滑的表面映出我苍白失措的脸。我不敢再细看,生怕又从那里面瞥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外婆的警告……这鳞片……

我把它紧紧攥在手心,刺骨的寒冷让我稍微清醒。我必须离开这里。弟弟……不管那是什么,我必须找到他!

挣扎着爬起来,捡起铁斧。林间弥漫着浓雾,白茫茫一片,几步之外就难以视物,一切都变得影影绰绰,寂静得可怕。那如影随形的沙沙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被严密包裹起来的死寂。

我凭着感觉,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伤口疼痛,体力不支,但那股救回弟弟的执念撑着我。雾越来越浓,方向彻底迷失,我只能麻木地向前。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的浓雾忽然淡了一些,露出一片不同寻常的空地。

没有树,只有一片黑沉沉的、光滑的巨石,围成一圈。巨石中央,是一个塌陷的土坑,旁边散落着一些朽烂的木头和破碎的瓦罐,像是一个被遗忘已久的古老祭坛,弥漫着一股陈腐和荒败的气息。

而最引我注目的,是土坑边上,半掩在泥土里的一样东西。

那是一面边缘锈蚀、镜面昏蒙不清的……铜镜。

我的心猛地一抽。

莫带镜!

外婆的第三个禁忌,闪电般划过我的脑海。这面突然出现在这诡异之地的铜镜,让我从心底感到恐惧。我想转身离开,离它越远越好。

可是,就在那昏黄的镜面上,我似乎瞥见了一抹熟悉的影子——弟弟?还是……

鬼使神差地,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我拖着脚步,一步步挪了过去。我蹲下身,手指颤抖着,拂开镜面上的泥土。

镜面模糊得像一潭死水,只能勉强照出我一个扭曲的轮廓。然而,当我靠得更近,试图看清的刹那——

镜面突然如水纹般波动起来!

那模糊的影像变了!不再是我,而是……一条巨大无比的巴蛇!它盘踞在无尽的黑暗深处,鳞甲森然,头顶却生着一张模糊的人脸,那双毫无感情的竖瞳,穿透镜面,直直地锁定了我!

是它!鳞片里那个存在!

与此同时,我攥在左手的那枚鳞片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寒意,冻得我手骨剧痛,几乎要失去知觉。一股狂暴的、充满怨毒和贪婪的意念,如同冰锥般狠狠扎进我的脑海!

那不是声音,却比任何声音都清晰:

“壳……给我……”

“你的……热的……壳……”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我瞬间明白了!这鳞片根本不是护身符!它是标记,是通道,是这镜中邪物的一部分!它一直借这鳞片感知我,影响我,甚至……觊觎着我!它想要我的身体!它说“壳”!

外婆让我莫带镜,是因为镜子能照出它的本体!能让它更容易找到我,或者说,让“它”与“我”之间的连接变得危险地清晰!

我尖叫一声,想甩开那鳞片,想砸碎那铜镜!

但太晚了。

右手中的铁斧,那柄饮过树血、劈过蛇群的铁斧,仿佛被那鳞片的寒气和镜中邪物的意志所激,突然自己震动起来,发出低沉的嗡鸣。斧面上那些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此刻竟像是活了过来,如同扭曲的蝌蚪文,发出暗红色的幽光!

“嗡——!”

铁斧猛地脱手飞出,并非攻击,而是沉重地砸落在那面铜镜之上!

“咔嚓——!”

镜面应声碎裂成无数片!

但破裂的镜片中,每一条碎片里都映出了那条巨巴蛇的竖瞳!成百上千只冰冷的眼睛,在同一瞬间,齐齐看向我!

“找到了!!!”

那怨毒的意念化为惊天动地的咆哮,在我灵魂深处炸开!

左手心的鳞片瞬间灼热如烧红的烙铁,然后又变得比绝对零度还要寒冷!极冷与极热交替,一股无法形容的、蛮横无比的意志顺着我的手臂,疯狂地冲向我的大脑,想要挤占进来,吞噬掉我的意识!

“不——!!!”

我抱着头惨嚎起来,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要被撕成碎片。冰冷的蛇鳞触感和镜子的碎片的锐利边缘,同时切割着我的肉体和精神。两种截然不同却同样恐怖的媒介,在这一刻因我的闯入和触碰,形成了某种致命的连接,而我,成了它们争夺的通道和战场!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在那意识即将彻底湮灭的边缘,我仿佛又听到了外婆气若游丝的声音,这一次,却带着无尽的悲凉和一丝决绝:

“……囡囡……逆鳞……拔……”

逆鳞?

对!龙有逆鳞,触之则死!蛇是不是也有?这邪物……这东西……

外婆给我的,难道是……它的逆鳞?!所以它才如此暴怒,如此急切地想要收回,或者说,想要夺取一个能容纳它的“壳”?

求生的本能和救弟弟的执念,压过了被吞噬的恐惧。我在剧烈的挣扎中,右手猛地抓住左手上那枚几乎要嵌进我肉里的鳞片——那片冰凉、坚硬、边缘锋利的——

用尽我生命最后的全部力气,狠狠一扯!

“嘶啦——!”

仿佛一块皮肉被硬生生撕离身体,剧痛让我眼前一黑,几乎晕厥。但伴随着这剧痛,那股疯狂涌入的、冰冷的异物感骤然中断、消退!

一声尖锐到无法形容、充满了极致痛苦和暴怒的嘶鸣,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在我意识深处爆开,震得我神魂欲裂!

甩脱的鳞片和那些映着蛇瞳的镜子碎片同时炸开,化作漫天黑绿色的、粘稠的光点,又如同被风吹散的灰烬,簌簌落下,消失在地面,再无痕迹。

那面破裂的铜镜,也瞬间失去了所有诡异的光泽,变成了一堆真正的、毫无生气的废铜烂铁。

周围浓雾剧烈翻涌,然后快速散去。

林间恢复了寂静,只有我粗重如风箱的喘息声。阳光终于勉强穿透枝叶,落下斑驳的光斑。

我瘫倒在冰冷的土地上,左手血肉模糊,浑身脱力,意识像是被抽空了一样。过了许久,我才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

雾散了。

前方不远处,一棵老树下,躺着一个人。

是弟弟!

他穿着离家时那身单薄的衣衫,安静地躺在落叶中,脸色依旧苍白,但不再是那种死气的灰白,呼吸微弱却平稳。他身边,散落着一些枯死的、僵直的蛇蜕,风一吹,就化为了粉末。

他身上那骇人的蛇躯,消失了。

我连滚带爬地扑过去,颤抖着伸出手指探他的鼻息。

温热的。虽然微弱,却是活人的气息。

他似乎在熟睡,眉头微微蹙着,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漫长的、并不安宁的梦。

“弟……”我哽咽着,眼泪终于决堤,大滴大滴地落在他冰冷的脸上。

他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初时有些迷茫空洞,渐渐聚焦,看清是我,嘴巴张了张,发出极轻极沙哑的声音:

“……姐?……冷……”

我脱下自己破烂的外衣,紧紧裹住他,把他抱在怀里,用体温去暖他冰凉的身体。

“没事了……姐带你回家……我们回家……”

我搀扶起虚弱的弟弟,捡起那柄已经彻底黯淡无光、仿佛只是寻常废铁的铁斧,一步一瘸,朝着来时的方向,艰难地走去。

巴山深处,浓雾散尽,阳光艰难地渗透下来,照亮归路。寂静的林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我手心上那个被逆鳞撕裂的、狰狞的伤口,和弟弟偶尔在梦中无意识的、轻微的颤抖,无声地证明着那场刚刚过去的、冰冷而诡异的噩梦。

外婆的鳞片,巴山的蛇,镜中的瞳。

它们真的消失了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有些山,不能进。有些话,必须听。

而有些冰冷的东西,一旦沾上,或许就是一辈子。

本章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