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王掌柜从金子的震撼和感谢中回过神来,赵信已然提起三百斤的新版青龙偃月刀,扛在肩上,步履沉稳地离开了铁匠铺,仿佛肩上的不是一件恐怖兵器,而是一根柴火。
洛阳,天香楼。
尽管如今天下烽烟四起,反隋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但作为大隋的东都,洛阳城内却依旧维持着一种畸形的繁华。达官贵人、富商巨贾似乎刻意用醉生梦死来麻痹自己,逃避那迫在眉睫的危机。
天香楼是洛阳有名的酒肆,此刻正值午市,大厅内人声鼎沸,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赵信扛着用粗布包裹了刀头的青龙偃月刀走了进来,他这独特的造型引得不少人侧目,但感受到那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后,又都纷纷移开目光。
他寻了个靠窗的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将大刀倚在墙边,点了几个小菜,一壶烈酒,自斟自饮起来。
他的目光随意地扫过大堂,最终落在了大厅中央一位须发皆白、穿着半旧长衫的说书老人身上。
那老者手持醒木,说得是眉飞色舞,唾沫横飞:
“……话说那武圣赵信,那是何等人物?那是天上的杀星临凡,武曲星下界!他见那突厥蛮子年年寇边,残害我大隋百姓,那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当即单人独骑,提着他那柄青龙偃月刀,就这么杀奔草原去了!”
老者醒木重重一拍,发出清脆的响声,吸引了大堂内所有食客的注意。
“那突厥一国,号称控弦百万,但在武圣面前,那就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武圣所到之处,那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杀得突厥人是哭爹喊娘,死伤少说也有这个数——”
他伸出两根手指,又觉得不够,再加一根,夸张地喊道:“三百万!足足三百万哪!”
食客们发出一片惊呼,虽然觉得数字离谱,但听得极为过瘾。
“那突厥可汗,叫什么阿史那……对,阿史那咄吉!气得是暴跳如雷,亲自点起百万突厥铁骑,将那武圣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那是刀山剑林,插翅难飞啊!”
“可武圣是何许人也?”
老者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无比的崇敬。
“但见他,面不改色心不跳,手中青龙刀一挥,那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就在那百万军之中,杀了个七进七出!直杀得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草原上的鲜血,都汇聚成河了!最后,百万突厥骑兵,硬是被他一人杀得溃不成军,望风而逃!”
老者说得口干舌燥,端起茶杯猛灌一口,食客们则纷纷拍手叫好,气氛热烈。
“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一个粗豪的汉子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乱跳。
“这下让那些突厥狗崽子知道咱们中原儿郎的厉害!”
“可不是嘛!年年秋高马肥就来打草谷,如今碰上硬茬子了,活该!”
“听说突厥可汗手下那个什么第一猛将,叫什么思摩的,在武圣手底下没走过一招就被砍了脑袋?武圣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众人议论纷纷,脸上都洋溢着与有荣焉的兴奋,仿佛那单骑破国的壮举是他们亲手完成的一般。尽管老者的故事漏洞百出,极度夸张,但在这种氛围下,无人去深究细节,他们要的只是那种扬眉吐气的快感。
赵信坐在角落,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有些无语。自己虽然杀得痛快,但也没到这老头说的这么离谱的地步。这些市井传言,真是越传越没边了。
就在这时,靠近楼梯口的一张雅座上,一位衣着华贵、明显是世家子弟的年轻公子,有些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他身后站着两名气息沉稳的护卫。他随手将一小堆碎银子丢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行了行了!老头,你这‘武圣破突厥’的故事,本公子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翻来覆去不下十遍了!”
那公子哥儿挥了挥手,语气带着几分命令。
“换个新鲜的!给本公子讲讲,武圣是如何踏平那高丽小邦,斩杀那劳什子军神乙支文德的!讲得好了,这些银子,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