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归校生活,心照不宣(1 / 2)

凌晨五点,残月还悬在宿舍楼尖,警校操场的露水已经凝成银霜。

慕容宇蹲在单杠下系作训鞋鞋带,食指突然被粗糙的尼龙线磨得发疼——昨晚紧急集合时,欧阳然踩着他后脚跟冲出去的那一脚,不仅扯松了鞋带,此刻鞋面与橡胶鞋底的连接处已经裂开半指宽的豁口,像是被利爪撕开的伤口。

断裂处泛着发白的纤维,在熹微的晨光里透着脆弱的反光。

他下意识抬头望去,训练馆落地镜前,欧阳然正对着镜子整理衣领。

少年挺拔的身影被朝霞镀上金边,深蓝色制服下隐约可见腰间缠着的医用绷带,那道上周实战训练留下的伤口,此刻正渗出淡淡的粉色。

晨光顺着对方挺直的脊椎流淌,在绷带边缘凝成细碎的光斑,恍惚间竟像撒了一把碾碎的星光。

慕容宇攥紧鞋带的手微微发抖,昨晚那人把急救包塞进他怀里时掌心的温度,突然又顺着指尖漫了上来。

那道疤是祠堂搏斗时留下的记念,此刻被作训服包裹着,像条蛰伏的小蛇,安静地伏在那里。

欧阳然转动脖颈的动作突然僵住,镜子里清晰地映出他泛红的耳根

——慕容宇的目光太烫,像焊在他后颈的烙铁,灼热得让他有些不自在,恍惚间想起小时候被赵国安按在祠堂跪牌位时,脊背上那道同样灼热的视线,让他浑身紧绷。

“发什么呆?”

欧阳然猛地回头,睫毛上还沾着露水,在晨光里亮晶晶的,像落了一层碎星。

他抬手抛过来一瓶冰镇矿泉水,瓶身在空中划出的弧线优美流畅,和三年前在新生训练营递给他急救包时一模一样,带着熟悉的默契。

“战术考核要开始了,再磨蹭林扒皮又要罚我们绕场跑二十圈,你想跑断腿啊?”

慕容宇伸手去接的瞬间,指尖擦过对方的掌心。

那片皮肤比常人凉些,却带着训练后的薄汗,像块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玉,冰凉中透着一丝温热。

他像触电般猛地缩回手,矿泉水“啪”地砸在跑道上,滚出老远,在湿漉漉的地面上留下一道蜿蜒的水痕。

余光里,欧阳然转身时差点被自己的鞋带绊倒,作训裤包裹的小腿肌肉紧绷着,线条流畅而有力,像只受惊的鹿,动作慌乱却又带着莫名的灵动。

【这家伙今天怎么回事?】

慕容宇倚着操场的铁栏杆,指节无意识地叩击着冰凉的金属。

欧阳然白色运动鞋上的鞋带第三次松开,每次弯腰系结时,后颈露出的一小片皮肤都会在阳光下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

上周在面馆的记忆突然变得鲜活

——糖醋排骨的甜香混着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欧阳然狼吞虎咽的模样,让他鬼使神差地想起小时候养过的那只抢食的奶猫。

“吃相像三天没吃饭的狼。”

慕容宇当时噙着笑调侃,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对方起伏的喉结上。

话音未落,欧阳然骤然抬头,沾着酱汁的筷子悬在半空,瓷白的脸颊瞬间泛起红晕,像被暮色浸染的晚霞。

一滴橘红色的酱汁正巧溅在鼻尖,随着他慌乱擦拭的动作轻轻颤动,慕容宇猛地呛住,滚烫的茶水在口腔里打转,他死死攥住桌角才勉强稳住身形。

此刻跑道边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叶片摩擦的声音裹挟着夏日的热浪,将赵磊那声“啧啧”的调笑重新带回耳畔。

那天赵磊意味深长的眼神扫过两人相触的指尖,慕容宇至今记得自己耳后腾起的热意,如同此刻灼烧着后颈的骄阳。

欧阳然又一次蹲下系鞋带,后颈那片皮肤若隐若现,慕容宇喉结重重滚动,转身抓起书包时,撞得栏杆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战术训练的信号弹“砰”地炸开在靛蓝色天空,绚烂的光芒瞬间划破清晨的宁静。

模拟巷战的障碍物后突然窜出“敌人”,彩弹破空而来的瞬间,带着呼啸的风声,欧阳然几乎是本能地拽着慕容宇扑倒在地。

两人滚进沙坑时,对方的手肘硌在他第三根肋骨上,传来一阵轻微的疼,发间的青草香混着汗水味钻进鼻腔

——这味道和三年前在泥潭里格斗时一模一样,当时欧阳然把他按在水里,也是这样带着点挑衅的气息,让他又气又无奈。

“你压到我手了。”

慕容宇的声音闷在对方颈窝,能清晰地感受到欧阳然加速的心跳,像擂鼓一样撞击着他的耳膜,带着蓬勃的生命力。

对方作训服领口的扣子松开两颗,露出锁骨处淡青色的血管,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像条害羞的小蛇,在皮肤下游动。

“知道了!”

欧阳然慌忙撑起身体,动作太急,作训服下摆卷上去,露出腰侧那道浅粉色伤疤,在晨光下清晰可见。

他伸手去拉慕容宇时,突然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的肩膀——那里沾着片沙粒,在晨光里闪闪烁烁,像颗没擦掉的星星。

这场景突然和记忆重叠:去年射击考核,他也是这样盯着慕容宇耳垂上的枪茧发呆,那层厚厚的茧子是常年练习留下的勋章,结果被教官用粉笔头砸中后脑勺,疼得他龇牙咧嘴。

食堂的不锈钢餐盘碰撞声此起彼伏,清脆而杂乱,混着消毒水的味道在空气里发酵,形成一种独特的气息。

慕容宇端着餐盘走过时,赵磊突然用胳膊肘撞了撞他的腰,力道不轻不重,眼神往靠窗的位置瞟去

——欧阳然正对着一碗红烧肉出神,筷子戳着肉皮转来转去,像在研究弹道轨迹那般认真。

阳光透过他微颤的睫毛,在肉皮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像幅流动的画,充满了生活气息。

“看什么呢?”

赵磊的笑声里带着戏谑,故意把“看”字拖得很长,语气里的调侃显而易见,

“那碗肉再不吃就凉了,不像某人,打饭时特意让阿姨多浇了两勺酱汁,生怕某人咬不动,真是用心良苦啊。”

慕容宇的耳尖“腾”地红了,像被烙铁烫过,热度迅速蔓延开来。

他把餐盘往桌上一放,搪瓷边缘撞出清脆的响声,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鸟儿扑棱棱地飞走了。

“吃你的吧。”

他夹起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假装漫不经心地往欧阳然盘子里送,指尖却在碰到对方餐盘时突然顿住

——那盘子边缘有道豁口,是上次两人抢最后一个肉包时磕的,如今成了独一无二的印记。

欧阳然像是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红烧肉“啪”地掉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两人同时去捡的瞬间,手指在油腻的桌面上碰在一起,像被502胶水粘住般迟迟没有分开。

慕容宇能感觉到对方指尖的薄茧,那是常年握枪磨出来的,粗糙却充满力量,在他手心里轻轻颤抖,像只受惊的蝶,扑扇着翅膀。

“啧啧啧。”

沈雨薇抱着笔记本路过,笔尖在纸上划出轻快的弧度,留下沙沙的声响,

“我这单身狗的眼睛要被闪瞎了。”

她故意把“单身狗”三个字咬得很重,目光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像在欣赏什么有趣的默剧。

“我说二位,要不干脆申请住一个宿舍得了,省得每天眉目传情累得慌,我们看着都着急。”

“你懂什么。”

欧阳然猛地抽回手,动作仓促,却不小心带倒了慕容宇的汤碗。

淡黄色的蛋花汤漫过桌面,正好浇在他的红烧肉上,泛出油腻的泡沫,看着有些狼狈。

他看着泡在汤里的肉,突然想起小时候生病,妈妈也是这样把肉泡在白粥里喂他,软糯香甜,眼眶莫名一热,视线开始模糊,那些温暖的记忆涌上心头。

慕容宇递纸巾的手顿在半空,心里泛起一阵怜惜。

他发现欧阳然盯着那碗“汤泡肉”发呆时,睫毛上沾着点水汽,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让人忍不住想安抚。

这让他突然想起祠堂里,欧阳然抱着父母牌位无声落泪的样子,孤独而脆弱,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传来一阵细微的疼。

“哭什么?”

他的声音放软了些,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把自己没动过的红烧肉夹过去,酱汁滴在对方餐盘里,画出个小小的爱心,“给你,没沾到汤。

再哭赵磊就要拍下来发班级群了,到时候全班都知道我们的大英雄哭鼻子了。”

欧阳然的肩膀几不可查地抖了抖,像是被说中了心事,低头扒饭时,米粒掉在桌上都没察觉,心思显然不在吃饭上。

赵磊和沈雨薇交换了个眼神,里面满是了然,识趣地端着餐盘走开,临走时还不忘把窗帘往旁边拉了拉,让阳光正好落在两人中间,像道温柔的屏障,隔绝了外界的目光。

慕容宇看着欧阳然把红烧肉切成小块,动作细致,突然想起三年前新生聚餐,这家伙也是这样,把不爱吃的香菜挑出来偷偷埋在米饭底下,像个调皮的孩子。

图书馆的落地窗外,夕阳把天空染成橘子汽水的颜色,绚烂而温暖。

慕容宇翻着《犯罪心理学》时,总能感觉到来自斜后方的目光,像羽毛般轻轻搔刮着他的后颈,带来一阵酥麻的痒。

他假装不经意地转头,正好撞见欧阳然慌忙低头的样子,对方手里的《刑侦案例分析》拿倒了都没发现,耳朵红得像熟透的樱桃,连耳廓上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逗弄。

慕容宇垂眸盯着欧阳然翻动书页的指尖,喉结不经意间滚动了一下。

阳光斜斜穿过阅览室的百叶窗,在对方后颈镀上一层毛茸茸的光晕,那抹暖意却不及他掌心发烫

——上周偶然瞥见的那页笔记本,此刻还像枚带着余温的印章,烙在他的视网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