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战术推演,针锋相对(1 / 2)

战术模拟室的冷光灯把墙面照得惨白,像铺了层未干的石膏。灯管轻微的电流声混着空调外机嗡鸣,在密闭空间里织成令人牙酸的白噪音。

全息沙盘在中央升起时,蓝色的粒子流像被劈开的海水,在空气中凝结成三维立体的街区模型。

悬浮在半空的控制台亮起幽绿指示灯,指尖划过虚拟触控屏的瞬间,整座沙盘突然泛起涟漪,无数数据光点如星群溃散重组。

红砖小楼的虚拟投影泛着半透明的蓝光,墙面上经年累月的藤蔓痕迹都被算法精准捕捉。

二楼虚掩的窗户里,电子风吹动褪色的碎花窗帘,连窗台上的陶制花盆都清晰可见——盆里的月季花瓣卷曲着,边缘焦褐的病斑与晨露凝结的水珠形成诡异对比,仿佛下一秒就会飘落。

远处的高架桥像条银色巨蟒,盘旋在模拟街区上空,钢筋结构接缝处的氧化层呈现出微妙的暗紫色,桥墩上的斑驳锈迹都被精准还原,连路灯的光晕都带着真实的暖黄,却在冷光主导的空间里显得格格不入,宛如黑暗中的孤岛。

制冷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将室温压在二十度以下,出风口的冷风扫过脚踝,激起一阵细密的鸡皮疙瘩。

但这凉意却压不住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那是昨晚射击集训残留在作训服上的硝烟,混着两人身上若有似无的薄荷皂香,在密闭空间里发酵成奇异的气息,像冰镇汽水兑了点烈酒,刺激又让人上头。

慕容宇的指尖在控制板上翻飞,指甲修剪得干净利落,边缘泛着健康的粉色。敲击按键时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在寂静的模拟室里格外分明,像秒表在倒数。

全息沙盘上,代表刑侦系的红色图标正呈扇形展开,像把锋利的刀,朝着治安系的蓝色阵营切过去。他盯着虚拟街区的三维地图,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锐利,却挡不住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的小扇子阴影。

右肩的旧伤还在隐隐作痛,是昨晚加训时被后坐力震的,像有根细针在骨缝里钻。但他握操纵杆的手稳得像块磐石,连指腹因用力而泛白的细节都和射击时如出一辙,虎口处的薄茧蹭过光滑的塑料面板,带来熟悉的踏实感。

“三点钟方向有盲区。”欧阳然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刚喝完冰水的凉意,像冰块撞在玻璃杯上。他往嘴里塞了颗薄荷糖,糖纸撕开的脆响在寂静的模拟室格外清晰,“你左翼推进太快,后勤没跟上,就像上次障碍赛,只顾着冲速度,差点在低桩网卡壳。”

慕容宇没回头,指尖猛地按下伏击指令。红色图标突然在街角消失,化作潜伏状态的虚线:“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他侧过脸时,刚好撞见欧阳然往嘴里扔第二颗糖,舌尖卷着糖块的动作灵活得像小蛇。

薄荷味随着呼吸喷在他耳廓上,麻得人指尖发颤,连带着右肩的旧伤都好像轻了些。

走廊顶灯的冷光穿过敞开的会议室门,在那人肩头裁出一道银边。黑色连帽衫裹着略显单薄的身形,随着推门动作扬起下摆,露出半截苍白的腕骨。

那人抬手推了推金属框眼镜,帽檐下的黑发滑落额前,沾着水珠的发梢在灯光里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是藏了片未化的晨露。

慕容宇握着红笔的指节骤然发白。对方弯腰调试投影仪时,后颈微卷的发尾扫过衣领,露出一截泛着珍珠光泽的皮肤。

空调出风口的冷风裹着雪松混着皂角的气息漫过来,慕容宇喉结剧烈滚动,沙盘上标注的蓝色箭头突然模糊成一片,他猛地抓起激光笔,笔尖重重戳在地图边缘:第三街区的布防需要重新调整。

全息沙盘骤然爆发出尖锐的电子蜂鸣,暗红色的警示光瞬间笼罩整个指挥室。慕容宇的瞳孔随着虚拟枪声剧烈收缩,三枚猩红图标如同淬毒的獠牙,沿着网格化的巷道路径高速突进。

激光模拟的弹道在全息投影中交织成死亡矩阵,那些闪烁的红光穿透弥漫的电子烟雾,在战术板上投下森冷的阴影

他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战术平板边缘,金属外壳上细密的防滑纹路硌得生疼。当目光扫过治安系精心构筑的防御阵型时,慕容宇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轻笑——欧阳然引以为傲的右翼防线,此刻正暴露出致命缺口。

虚拟图标稀疏排列的间距,像极了被霰弹枪轰开的蜂巢,连本该作为后手的预备队部署,都在他昨晚反复推演的三维建模中暴露无遗。指挥台上闪烁的数据流映在他镜片上,折射出猎人锁定猎物时的嗜血光芒。

“包抄他们后路。”他的指令刚下达,红色小分队便像离弦的箭,箭头图标在虚拟街道上飞速移动,朝着蓝色阵营的后方迂回。

就在即将完成合围的瞬间,全息投影突然剧烈晃动,蓝色图标如同活过来般迅速重组,原本薄弱的右翼突然收缩,像只握紧的拳头,死死堵住了所有缺口,连条缝隙都没留下。

“怎么回事?”赵磊的惊呼声从观察席传来,他手里的薯片袋“啪”地掉在地上,金黄色的碎片撒了一地,“刚才明明看到漏洞了啊!比宇哥上次藏在被子里的零食还明显!”

慕容宇的拳头重重砸在操作台上,金属台面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指尖发麻。全息投影因震动泛起涟漪,虚拟街区的高楼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扭曲变形,连路灯的光晕都变成了模糊的光斑。

“你偷换了我的战术方案。”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右肩的旧伤被震得发麻,疼得他额角渗出冷汗,顺着太阳穴往下滑,滴在控制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林砚死死攥着鼠标,指节泛白得几乎透明。加密文件夹的金色锁头图标在屏幕上闪烁,像一道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毕竟那密码是父亲忌日与自己生辰的叠加,连呼吸频率都带着家族独有的烙印。

可当欧阳然指尖在全息操作台划出银蓝色光弧时,他忽然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全息投影骤然亮起,李默的身影裹着深夜的幽蓝浮现。画面里的男人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极低,却掩不住脖颈处狰狞的疤痕。

他将U盘插进主机时,窗外正划过一道闪电,苍白的光将他嘴角的狞笑映得纤毫毕现,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此刻正精准地敲击着键盘——而密码输入框里,跳动的数字组合,竟与他深藏心底的秘密分毫不差。

画面里,那个总爱缩着肩膀的男生趁两人去茶水间的空档,飞快地将U盘插进操作台,手指在键盘上乱敲的样子像只偷油的老鼠,肩膀还时不时往门口瞟,紧张得后背都湿透了。“该防的不是我。”

欧阳然的指尖在控制板上滑动,调出更清晰的特写——李默的手腕上,戴着串和上周分析室咖啡机旁一模一样的红绳,绳结处还沾着点咖啡渍,和那天打翻的咖啡颜色一致。

他突然将虚拟手雷投向慕容宇的指挥中心,蓝色的爆炸光影在沙盘上炸开,像朵盛开的蓝莲花,把两人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就像十年前,我父母防的也不是猛虎帮。”这句话像块冰锥,猝不及防地扎进慕容宇的心脏,疼得他呼吸一滞。

他想起欧阳然父亲的牺牲报告里,那句语焉不详的“情报泄露”,当时还以为是意外,现在想来,那页纸的边缘似乎有被水浸过的褶皱,像有人哭过。

沙盘爆炸的余波还在荡漾,虚拟碎片像流星般坠落。慕容宇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看向全息投影上的防御阵型——那些看似随机变换的图标,其实藏着某种规律,每个缺口都刚好能引诱他的人往里冲,却在合围前瞬间收紧,像精心设计的捕兽夹。这根本不是偷换方案,而是欧阳然故意露出的诱饵,连诱饵的大小都恰到好处。

“你早就知道李默会来?”

他的声音有点发哑,像被砂纸磨过。指尖在控制板上摸到一片温热的湿痕,是欧阳然刚才留下的汗渍,形状像个小小的月牙,还带着体温。

那片潮湿的印记像个密码,突然解开了他心里的疑惑——昨晚射击加训时,这家伙频频看表,当时还以为是不耐烦,原来是在等这个?

欧阳然没回答,突然将防御权限共享给他。全息屏幕上弹出密密麻麻的代码,像群黑色的蚂蚁,其中几行被标成了红色,格外显眼,正是慕容宇昨晚熬夜写的伏击算法,连注释里的错别字都原封不动。“你的漏洞比他还明显。”

他的指尖划过屏幕,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指尖泛着健康的粉色,“比如这里,太依赖左翼突进,忘了留预备队,跟你上次体能测试硬撑着不放弃一样,犟得像头驴。”

慕容宇的喉结滚了滚,突然想起射击集训时,欧阳然悄悄校准的准星,角度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这家伙总是这样,用最欠揍的语气说最贴心的话,像把裹着糖衣的刀,让人又气又没办法。

他盯着对方敲击键盘的手指,骨节分明的手在蓝色光线下泛着冷白,指节处还有点泛红,是刚才用力握鼠标弄的,却莫名地让人想握住,想感受那微凉的体温。

他突然压低声音,喉结在阴影里艰难滚动,像是吞咽了一块烧红的铁。“十年前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