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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贤妻良母~~~”(2 / 2)

臧剑玉懒得听老友废话,二话不说,抱着覃故一脚踹开虚掩的门扇,径直闯入。

厉君撷望着好友片刻不愿耽搁的背影,无奈摇头,转而招呼楚平野、蒋延、道远三人入内。

院子里,臧剑玉毫不客气的径直奔向最近的厢房,踹开半开的朽门,抱着覃故大步迈入。

屋内积尘入目有几层厚,梁上各角蛛网暗结。

臧剑玉眉峰紧蹙,接连施了几个清洁术,待到空气焕然一新,面色才稍霁。

他小心翼翼地将怀中昏迷的覃故轻缓安置于榻上,拂衣落座榻边,二指轻搭上对方的腕脉,精纯灵力如丝如缕渡入,细细探知覃故体内的情况。

臧剑玉闭目凝神感应,面色随之明暗交叠,时而剑眉深锁,时而蹙额稍舒。

安顿好自已小道侣踱步而来的厉君撷斜倚在门框上,欣赏着老友这副全神贯注、眉川紧拧的模样,忍不住唇边浮起戏谑,出言调侃:“哟~真是稀罕,我们威震九霄、高坐云端的九宸仙尊,何时弃了剑道,转修岐黄之道?”

他嗓音拖着慵懒调子,“这般细致入微,不知情的还当是哪位隐世神医在问诊呢~~~”

臧剑玉眼皮都没抬,斜睨了一眼门口那吊儿郎当的身影,眼神冷淡如冰。

厉君撷被他这毫无温度的一瞥看得有些讪讪,抬手摸了摸鼻尖,抬脚迈入房中,随意用脚尖勾过一张凳子坐下,目光在臧剑玉和榻上的覃故之间来回转,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八卦。

良久,臧剑玉紧蹙的眉心微微松动,搭在覃故腕间的手指缓缓移开,动作轻缓地从纳戒中取出一件厚实的玄色大氅,细致地盖在覃故身上,将那抹刺眼的鲜红与苍白的脸色一同掩去几分。

他这才转头,看向自打进来就一直用戏谑眼神打量自己的厉君撷,声音里没什么温度:“你不去守着你的小道侣,跑来我这里作甚?”

厉君撷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促狭:“自然是来瞧瞧,当初在红莲夜曾信誓旦旦,宣称此生绝不收徒的九宸仙尊,如今是怎么变得体贴入微,关怀备至的……”

话语刻意在此顿住,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榻上之人,才慢悠悠地接上:“……剑玉,你食言而肥了呢~~~”

见臧剑玉面无表情,厉君撷得寸进尺地向前倾了倾身,语气里的调侃几乎要满溢出来:“剑玉,你可知你若是女子,放在凡间像你这样的,该称作什么吗?”

瞧臧剑玉不动,半晌,他一字一顿,清晰吐出那四个字:

“贤、妻、良、母。”

臧剑玉霎时周身温度下降,银眸中寒光跳跃,他并未做多余的动作,厉君撷身下的木凳就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你再说一遍。”

字句如冰珠坠地,带着清晰的杀意。

厉君撷见状,非但不惧,眼底笑意反而更深。

他适时抬手,做出个投降的姿态,语气却依旧懒懒散散:“玩笑而已,何必动怒。数百年未见,你这脾气,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糟糕,也不知道你这弟子如何受得了你。”

臧剑玉不语,站在床榻边静静地凝注他,眼神平静无澜,却让厉君撷脊背窜起一丝寒意。

见臧剑玉是真的恼了,厉君撷见好就收,面上轻佻渐敛,端正身形道:“好了,不与你玩笑,我来寻你,是有正事。”

臧剑玉目光微凝:“说。”

厉君撷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问道:“你打算何时离开此地?”

臧剑玉视线扫过榻上的覃故,“自是越快越好。”

厉君撷却摇了摇头:“你或许可以轻易离开,但外面那三个小辈,以及你这位心爱的小徒弟,恐怕无法与你一同离去。”

臧剑玉银眸一凛:“为何?”

厉君撷左手撑着下巴,幽幽道:“我不信你来时未曾察觉这忘忧城有古怪。”

臧剑玉避而不答,反问:“这与他们能否离开有何干系?”

厉君撷嗤笑:“关系大了。当年我因为心悦阿弦,自请脱离归云宗后,便带着阿锦四处游历………”

“约莫千年前,我和阿锦游历至忘忧城,停留了数月,在我们离开的前一夜,不慎卷入一群实力强横的人、妖、魔三方混乱厮杀……最终被殃及池鱼,不幸殒落于此。”

“可在我殒落后,并未如寻常修士那般彻底身死道消,而是以存在一缕残魂的模样留存于世间,被禁锢在陨落之地,徘徊不去,无法脱离。”

说到此处,他的声音里添了几分怅然,目光落向外边,“只能日复一日地看着外面的景象。千年来,我看着旧城区的朱楼画栋慢慢被风雨侵蚀,青石板路覆满青苔,人烟一日比一日稀少,这里逐渐变得荒凉破败………”

“后来时间一久,我便发现,所有进入旧城区的人,无论动用何种手段,最终都无法离开,只能在此地漫无目的地徘徊,直至耗尽寿元,或遭遇不测。”

“那些在外面那几个小辈之前闯入的修士,无一例外,全都葬身在了魔傀手中……”

臧剑玉蹙眉偏头,看着语无伦次、有些失控的老友,眉头拧成结,冷声打断:“你究竟想说什么?”

厉君撷放下撑着下巴的左手,深吸一口气,道:“我想告诉你,你若想带着你的小弟子和其他三人安然离开此地,难如登天。”

“即便你自身修为通天,能够撕裂虚空带着他们强行突破,但你的小徒弟却承受不住。”

他指了指榻上脸色惨白得和纸有得一比的覃故“他修为过于低微,加之身体孱弱,受不了空间的撕裂与挤压,你若执意带他横踏虚空,只怕届时他会受不住,被空间挤压撕裂,神魂俱灭。”

“所以,你得另寻他法带他们离开。”

“不过,”厉君撷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或许可以去问问那个烬玉琉璃裔,她说不定知晓离开的途径。”

“毕竟,当年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她可是亲身参与其中,并且丝毫未落下风。”

臧剑玉眼睑下垂,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恰好遮住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我会亲自去寻她。”

厉君撷却摆了摆手:“不必你亲自去寻。我观她似乎与你家小徒弟相识,看她那执着的模样,想必用不了多久,便会主动送上门来。”

他话音未落——

“咚、咚、咚……”一阵清晰而规律的叩门声,自院外突兀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