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二十九分,余山坐在电视前,抱着余地看着新闻联播中外国哪里又发洪水了,哪里又打仗了,哪里又发生了疫情,总之一副水深火热的样子。
余山将目光看向了余地,“儿子,你是不是会操控天气?”
余地的目光从电视上移开,想了想点点头,“会。”
余山砸吧砸吧嘴,摸了摸他的脑袋,“儿子你真厉害。”
余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余山又将目光看向了余地脏兮兮的脸,“你这脸上的脏......”
余山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过了片刻后才道:“是不是因为人类污染环境造成的?”
余地似乎有些理解不了余山的话,疑惑地看着余山,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映着客厅暖黄的灯光,也映着余山带着忧思的脸。他小小的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努力理解“污染”、“环境”这些对他来说还很陌生的词语。
“算了,”余山叹了口气,孩子还小,大概是理解不了他的意思,只是他的心里莫名的有些愧疚,作为一个享受了科技便利的人类,这么多年对于地球的污染也是心知肚明。
他看着余地脸上那些顽固的黑灰色印记,它们不像普通污垢那样附着在皮肤表面,更像是从血肉里、从骨头缝里一点点渗透出来,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这些印记的形状,细看之下,竟隐隐约约像是龟裂干涸的土地,或是被浑浊污水冲刷过的沟壑。
“疼吗?”余山忍不住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碰了碰余地脸颊上一块颜色最深、形状最像干涸河床的印记边缘。
余地摇摇头,小脸上是纯粹的茫然:“不疼,父亲。它……一直都在。”他的小手也抬起来,学着余山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又摸了摸自己手臂上那些凹凸不平的伤痕和水泡,“这些也不疼。它们……是这片土地给我的。”
孩子的话语天真稚嫩,却像一把重锤敲在余山心上。“这片土地给你的……”他喃喃重复着,一种沉重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明悟席卷而来。
余地的存在,他的伤痕,他洗不掉的“脏”,都是这片饱受创伤的土地最直接、最悲怆的具现化。
余山不再说话,只是将余地小小的、温软的身体更紧地搂进怀里。
他感受着孩子平稳的心跳,一下,又一下,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过来,带着生命最原始的温度和力量。
电视里,新闻主持人还在用冷静的语调播报着遥远国度因极端气候引发的灾难,画面切换成滔天的洪水和龟裂的田野。
余山的目光越过屏幕,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更广阔的天空和大地。他抱着余地,就像抱着一个沉甸甸的、不容回避的责任,也抱着一个微小却倔强的希望。
“环保啊!”余山沉默良久,喃喃的说道。
忽然,余地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余山疑惑的看着他,“怎么,身体不舒服?”
余地茫然的摇摇头,指着胳膊上肿起来的一个小包,“这里好像刚才疼了一下。”
余山眉头皱起,他看着那像是蚊子叮咬的包,理不清头绪。
只不过一会儿余山便知道了原因。
“某国于今日七点半违规进行核试验,联合国表示强烈谴责!”这标题在手机头条的醒目的位置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