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被这彻底的“非人化”惊得一时失语,连痛呼和咒骂都噎在了喉咙里。藤蔓的刺痛似乎都被这极致的恐惧所麻痹。红姐甚至下意识地掏出了她那块劣质粉饼,手指颤抖着想补妆,试图用这仅存的“体面”来对抗眼前的非现实恐怖。
王德发还想放句狠话壮胆:“老子……”然而,他的话被彻底淹没了。
“汪——呜嗷嗷嗷嗷——!!!”
如同打开了地狱的闸门!凄厉狂暴到不似犬类的嚎叫声从四面八方炸响!几十只体型硕大、形态狰狞的恶狗,从浓密的树影中、从松软的泥土裂缝里、甚至从一些人丢弃在地上的背包拉链缝中钻了出来!它们皮毛漆黑如同最深的夜,双眼燃烧着和妙谛僧骷髅眼中一模一样的青色鬼火,口中滴落着腐蚀性的粘稠涎液,最骇人的是,每条恶狗的脖子上都紧紧箍着一个锈迹斑斑、刻着扭曲古体篆字“业报”的沉重铜牌!它们无声无息地组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喉咙里滚动着低沉的、渴望血肉的咆哮。
此刻,每个人脸上的贪婪、凶狠、侥幸、疯狂,如同被橡皮擦瞬间抹去!只剩下一种被顶级掠食者盯上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极致——
?惊恐!?
与彻底的——
?绝望!?
就在这绝望凝固的瞬间,森林上空那轮惨白的残月,骤然浸染上一层浓得化不开的、令人心悸的——血红色!猩红的光辉泼洒而下,将整片树林染成了屠宰场的颜色。
妙谛僧(或者说妙谛骷髅)那空洞的胸腔里,回荡起最后一句如同丧钟般的话语,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地狱深处:
“佛渡有缘人…奈何…诸位…缘在…无间…”
话音消散的刹那,几十只挂着“业报”铜牌的恶犬化作道道黑色闪电,扑向了各自锁定的“猎物”!林间瞬间变成了血肉横飞的修罗场!惨叫声、骨肉撕裂声、绝望的哀求声、恶犬满足的咀嚼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曲通往无间地狱的序曲。那些精致的假包、名牌衣服碎片、赌筹、银行卡、伪造的身份证…连同它们主人的血肉,一同被撕碎、吞噬…
终章:界碑孤影,恶犬归心?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缕绝望的哀嚎彻底沉寂,血月的光芒也悄然褪去,森林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淡淡的晨雾开始在林间弥漫。
那具挂着破僧袍的白骨,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不远处的国境线旁,静静矗立在那块冰冷、庄严的界碑之侧。他(它)左脸的枯骨上,正有丝丝缕缕的肉芽在缓慢地、顽强地生长、蔓延,试图重新覆盖那森白,显露出人脸的轮廓。
白骨微微低头,俯瞰着下方匍匐在地、排列得异常整齐的几十条恶狗。它们刚刚饱餐了“业报”,嘴角还残留着猩红的印记,但此刻却收敛了所有的凶性,温顺地趴伏着,青色的鬼眼带着一种野兽不该有的、近乎虔诚的敬畏,仰望着那具白骨。
一个沙哑、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从白骨的胸腔里震荡而出,不再有男女老少的混杂,纯粹是妙谛僧的本音:
“你们的头领…犬戎…呵…”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的嘲弄和惋惜,“已经魂飞魄散了…死得委屈…散得窝囊…连个像样的坟茔都没有…”他顿了顿,青色的火焰在空洞的眼窝里灼灼燃烧。
“你们是否跟随于我,我们重新努力,未必不能在阳间打出一片天地。”众恶狗纷纷伏下身子,表示顺从。妙谛僧仰天狂笑,随后身形隐去,从恶狗身形也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