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剧烈地喘息着,恐惧让她浑浊的眼睛里,透出了一丝清明。她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她曾经随意践踏的庶女,已经变成了可以主宰她生死的存在。
“你想怎么样?”她颤抖着问。
“我不想怎么样。”顾盼散去指尖的寒气,蹲下身,与她平视,“我只想知道几个答案。你老实回答,或许还能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多苟延残喘几日。”
“你休想……”主-母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的狠戾。
“是吗?”顾盼轻笑一声,“天牢里死个把疯掉的囚犯,再正常不过了。我可以让你死,也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最后四个字,她说的很轻,却像无数根冰针,扎进了主母的心里。
主母看着她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恨,没有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她知道,顾盼说的是真的。这个她一手造就的“贱种”,如今已经化为了真正的恶鬼,回来向她索命了。
她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我说……我说……”她瘫软下去,像一滩烂泥。
“第一个问题。”顾盼的声音依旧平稳,“当年夺我灵根,是谁指使你的?单凭一个镇国公府,还没有这个胆子。”
主-母的脸上露出一抹混杂着怨恨与自嘲的惨笑,她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流了出来。
“哈哈哈哈……指使?是清虚宗!是清虚宗那群道貌岸然的东西!”她尖声叫道,仿佛要将所有的怨气都宣泄出来,“他们找到了我,说你母亲是宗门的叛徒,说你这个孽种身上流着不洁的血脉,你那条天品灵根,必须由出身清虚宗的我女儿来‘净化’和‘继承’!他们给了我功法,给了我丹药,承诺事成之后,让薇儿拜入宗门长老座下!”
她像倒豆子一样,将当年的隐秘全盘托出,言语中充满了被人当枪使的愤恨。
这个答案,在顾盼的意料之中。
她没有追问清虚宗为何这么做,她知道,以主母的地位,不可能接触到更深层的秘密。
“第二个问题。”顾-盼的目光沉了下来,“我母亲,顾清婉。她到底是谁?她最后去了哪里?”
提到“顾清婉”三个字,主母脸上的疯狂之色更浓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度恐惧的事情,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
“疯子……她是个疯子……”她含糊地嘟囔着,“她早就知道我们要对你动手……她留下了那枚戒指……她说那是你的保命符……”
顾盼的心猛地一跳,戴着噬灵古戒的手指下意识地蜷起。
“她去了哪里?”顾盼追问道,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妖界!她去了妖界!”主母忽然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顾盼,眼中是恶毒的快意,“她说人界已经没有她要找的东西了,她要去妖界!那个鬼地方,进去了就别想再出来!她去送死,你也一样!哈哈哈哈……”
妖界。
这两个字,与白月赠予的通行符,与雾魇兽兽核中的记忆碎片,在顾-盼的脑海中,完美地串联了起来。
青丘,九尾湖。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
“她去妖界做什么?”
“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主母的神智似乎又开始混乱,她抱着头,在地上翻滚,“找东西……她说要找什么东西,可以对抗凌霄宗……疯子,你们母女俩都是疯子!一个去了妖界,一个留下来送死……”
凌霄宗。
又一个名字浮出水面。
顾盼站起身,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看着在地上疯疯癫癫的主母,她心中再无半分波澜。
这个女人,已经被仇恨和恐惧彻底吞噬,是真疯还是假疯,已经不重要了。她往后的人生,只会在这个阴暗的角落里,不断重复着今日的绝望,直到生命终结。
这或许是比死亡更残酷的惩罚。
顾盼转身,拿起地上的油灯,向门口走去。
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铁门时,身后,主母那癫狂的笑声忽然停住了。
一道阴冷而恶毒的、仿佛从地狱里传来的声音,幽幽响起。
“顾盼……你以为你赢了吗?”
“你去妖界……也是死路一条……你真以为,清虚宗只是想要你的灵根吗?”
“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你母亲留在你血脉里的那个秘密啊……哈哈哈哈……一个连凌霄宗都觊觎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