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书房,棋盘上黑白交错,苏晚晚落子飞快,看似随性,却步步为营,将萧衍的白子逼入死角。
“阿姐的棋风,不像对弈,倒像是在盘账。”萧衍捏着一枚白子,迟迟未落,“每一步都算尽了得失,不求大杀四方,只求稳赚不赔。”
苏晚晚又落一子,彻底封死他的棋路,笑道:“积少成多,方为大道。”话音刚落,魏忠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神色凝重,在萧衍耳边低语了几句。
萧衍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他看向苏晚晚,声音低沉得可怕:“太子今日在父皇面前上了一道折子,以‘衍盛行’承办贡品、已有皇商之实为由,提请将衍盛行及其所有关联产业,全部纳入‘皇商条例’严加看管,父皇准了。这意味着,从今往后,你名下所有生意,账目必须每月三次上报户部,稍有差池,便可按‘欺君之罪’论处。”
苏晚晚执棋的手一僵,那枚黑玉棋子“啪”地一声,掉在棋盘上,砸乱了原本的棋局。她猛地抬起头,这不是查账,这是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所有的心血,从此便要赤裸裸地摊在太子面前,任他宰割了?
“还有,”魏忠接着禀报,“太子府传话,下月初三,东宫大宴群臣,届时会请‘皇商’代表献礼,衍盛行是头一家。”
这是一场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要将她踩进泥里的鸿门宴,苏晚晚的脑中“嗡”的一声,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冰冷的宫墙,耳边是管事嬷嬷尖利的训斥,她还只是个任人欺辱、生死不由己的小宫女。她拼了命地往上爬,用尽心机地赚钱,不就是为了摆脱那样的命运,为了能挺直腰杆,活得像个人吗?她安稳度日的小小愿望,在权势面前微如尘埃。
萧衍察觉到她的异样,走到她身后,将她轻轻揽入怀中,用手安抚的拍着她的背,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衫传来,却驱不散她心底的寒意。
“萧衍,”苏晚晚的声音是飘忽的,“这盘棋,我下得太慢了。”她轻声说。
“不晚。”萧衍将她拥得更紧,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苏晚晚没有回应,她缓缓推开他,转过身,直视着他的眼睛。那双总是精明计算的眸子里,此刻是一片冰冷的死寂,但死寂之下,却有火星在燃烧。
“太子不是要看我献礼吗?”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我献,让我好好寻份大礼送给他。”说完,她没再看萧衍一眼,提着裙摆,径直走出了书房。
萧衍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门口,书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慢慢走到那张棋盘前,捡起那枚掉落的黑子,紧紧攥在掌心,“魏忠!”
“老奴在。”魏忠躬身进来。
“传令给十七,即刻起,芷兰院的安全,提到最高等级。任何风吹草动,本王都要第一时间知道。”
“是。”
“还有,”萧衍的目光落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去告诉凌云,让他把他手底下那些耗子,全都给我撒出去。本王要知道,承恩公府杜氏,从三十年前到现在,每一笔不干净的买卖,每一条枉死的人命!”他顿了顿:“挖地三尺,也要给本王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