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尘微微皱眉,没有去排队,而是直接飞向专供高阶修士通行的侧门。他人未至,元婴期的灵压已稍稍释放而出。
守卫在此的是一名金丹后期的修士队长,感受到徐尘的修为,立刻神色一肃,上前拱手:“前辈请留步!战时特殊时期,入城需严格查验身份,还请前辈出示身份令牌或相关证明。”他身后的修士们也明显紧张起来,阵法光芒隐隐对准了徐尘。
徐尘面无表情,手掌一翻,一枚玉牌出现在手中,上面雕刻着望海城的标志,以及他的姓名气息。这是他的“望海令”,以及洞府租赁等凭证。
修士队长双手接过玉牌,仔细查验其真伪,又对照了一下徐尘的容貌气息,态度恭敬但流程丝毫不减:“原来是徐前辈。您的令牌信息无误,但按照最新指令,所有元婴期前辈入城,需额外接受一道核查,以防妖族奸细变化伪装,冒犯之处,还请海涵。”
徐尘心中了然,这必是城内化神修士的手段。他淡淡点头:“无妨,按规矩办事即可。”
那队长取出一面传讯玉符,低声禀报了几句。片刻之后,一股庞大、温和却不容抗拒的神识如同潮水般从天而降,轻柔却细致地扫过徐尘的全身,尤其是其丹田元婴所在。这股神识之强,远超西渊关那一道,带着一股浩瀚之意。
徐尘放开身心防御,任由其探查。他修为纯正,根基扎实,并无任何可疑之处。那神识在他身上停留了数息,似乎重点感应了一下他那略作压制后显得有些“虚浮”的境界,随后便退去。
修士队长似乎得到了传讯,脸上露出笑容,将望海令恭敬递回:“核查已毕,欢迎徐前辈回城。前辈请入城。”
徐尘收回令牌,不再多言,飞入那厚重的光幕之中。穿过光幕的瞬间,能明显感觉到阵法的强大阻力和细致的扫描,若非身份得到确认,强行闯入必将遭到毁灭性打击。
进入城内,熟悉的街道楼阁依旧,但往日的繁华喧嚣却大打折扣。街上行人神色匆匆,面带忧色。许多店铺虽然还开着,但货架明显稀疏了许多。城中心的方向,不时有强大的遁光升起或落下,方向多是东北。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感弥漫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徐尘分心听着所过之处一些人的对话。
“……总算又轮休回来了,镇海关那边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妖气浓得化不开,无时无刻不在冲击心神!”
“听说上次轮值,张长老带去的小队又折了三个金丹?”
“唉,能守住就不错了,三位化神老祖轮流坐镇前线关口,恐怕早就……”
“联盟的补给和援军什么时候能到?总不能一直靠我们望海城一家硬顶吧?”
“悬赏倒是越来越高,最近来了不少外地修士,都是亡命之徒啊……”
“哼,亡命之徒?去了镇海关,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多少狠角色去了就没再回来……”
听着这些零碎却真实的交谈,徐尘迅速拼凑出了望海城的现状,与他最坏的预期有所不同。
战况方面,望海城本体并未沦陷,甚至可以说完好无损。妖族发动了多次猛烈攻击,但主要都被挡在了东北方向的前沿要塞——“镇海关”。望海城本身的超级大阵和三位化神修士的存在,构成了坚实的后盾。真正的惨烈战场在镇海关,城内的化神、元婴修士都需要轮流前往值守,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伤亡。
联盟的策略则与他在天南关所见如出一辙:发布高昂悬赏,吸引散修和小宗门修士前往镇海关协防,用资源和利益驱使这些人去填补战线,消耗妖族的力量。
了解到望海城暂时安全,徐尘心中先是微微一松,为自己的洞府和财产无恙而庆幸。但听到联盟这熟悉的运行模式——悬赏、轮值、消耗战——天南关那尸山血海、炮灰般的惨烈景象瞬间浮现在眼前。那些口口声声“为了人族”“恪尽职守”的联盟高阶修士,最终往往牺牲的是他人。
他心中冷笑,对这套把戏早已看得透彻。一旦镇海关有失,望海城必然暴露在妖族兵锋之下,届时就算大阵能撑住,城内也必是一片混乱。更何况,谁能保证那三位化神老祖会死守到底?若事不可为,他们大概率会率先遁走。
此地,绝非久留之地!
念头急转,徐尘迅速做出了决断。必须尽快取回洞府内的所有物品!尤其是那几样他耗费心血收集、用于未来突破的关键材料和一些记载了秘术的玉简。然后,立刻离开望海城,远离东北战线这个巨大的旋涡,向着吕州真正安全的大后方的陆地深处转移。
他对这座居住几年的城市,没有丝毫的留恋或不舍。
越是靠近城西,熟悉的景致越多,但居住于此的修士面孔已几乎全部更换,多是些陌生而警惕的眼神。
终于,那片倚靠悬崖、俯瞰海域的洞府区域映入眼帘。他按下遁光,落在那条熟悉的、以青玉铺就的小径上。他的洞府位于这片区域的最佳位置之一,灵气最为充裕。
洞府外的庭院似乎并无太大变化,几株他当年手植的灵木依旧苍翠,只是似乎少了人打理,显得有些杂乱。他习惯性地放出神识,扫向洞府大门。
“嗯?”徐尘眉头瞬间皱起。
洞府大门上笼罩的,并非他亲手布置的阵法的波动,而是一种陌生的、品阶明显低了一档的防御禁制!其气息与洞府本身灵脉的契合度也显得生疏。
他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取出那枚与洞府核心阵法相连的禁制令牌,注入法力。
令牌亮起微光,但洞府大门毫无反应,那层陌生的禁制光幕荡漾了一下,将令牌的沟通之力排斥在外。
怎么回事?
徐尘脸色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不再尝试沟通,并指如剑,一道凌厉无匹的锐金剑气嗤的一声射出,精准地点在那陌生禁制的几个关键节点上!
“啵”的一声轻响,那层最多能防住金丹修士的禁制如同泡沫般碎裂开来,化为点点灵光消散。
洞府大门的原本材质显露出来,上面依旧残留着他当年布阵的痕迹,但却被强行抹去了核心控制。
就在此时,洞府内猛地传出一声惊怒的喝问:“何人如此大胆?!擅闯在下洞府!”
一道遁光略显仓促地从府内飞出,落在地上,显出一个中年修士的身影。此人约莫金丹后期修为,身着略显廉价的法袍,面容带着惊疑与愤怒,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心虚与慌乱。他手持一柄赤色飞剑,警惕地指着徐尘。
“你的洞府?”徐尘声音冰冷,如同寒泉滴落,周身气息虽未完全放开,但那双历经血火、看透生死的眼眸中沉淀的冰冷威势,已让那金丹散修呼吸猛地一窒,持剑的手微微颤抖。
“自……自然是在下的洞府!”金丹散修强自镇定,色厉内荏地喊道,“此府乃我向临海苑正式租赁,有契约文书为证!阁下究竟何人,竟敢在望海城内强破他人洞府禁制?我已发出讯号,执法队顷刻便至!”他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刚才暗中捏碎的求救符箓给了他一丝底气,但面对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修士,那点底气如同风中残烛。
“租赁?”徐尘踏前一步,周遭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沉重,“何时租的?原洞府主人,你又可知是谁?”
那金丹修士只觉一座无形大山轰然压落!徐尘元婴初期的威压再无保留,如同实质般倾泻在他身上!
“噗通!”
金丹修士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未能升起,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面色瞬间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滚而下,浑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那柄赤色飞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灵光黯淡。他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传出“咯咯”的窒息声,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哀求。
元婴威压!这是一位元婴老祖!
徐尘冷漠地看着他,声音如同九幽寒风,一字一句,如同重锤砸在他的神魂之上:”说!何时租住?原主人何在?!”
每一个字都带着神魂压迫,金丹修士的精神几乎瞬间崩溃。
“前……前辈饶命……”他涕泪横流,断断续续地挣扎着哭诉,“在……在下赵艮……租……租此府已……一年了……每……每月租金五……五十灵石……契约……是与临海苑签……签订的……当……当时临海苑的梁管事说……说原主人租期已至,未曾归来……洞府早已收回,府内……府内清理时便空无一物啊前辈!晚辈所言句句属实!晚辈只是租赁修炼,绝无冒犯前辈之意啊!”
五十灵石?空无一物?
徐尘胸中一股压抑了许久的郁气,混合着被欺瞒、被窃取的怒火,轰然爆发!
二十年的租金,,对他而言是小数目,并非不可接受。真正让他怒不可遏的是——林文达!那个当年满脸谄媚、一口一个“徐道友”的临海苑管事,竟敢如此欺瞒于他!不仅贪墨了他的巨额租金,更没有替他缴纳租金,导致他留在府中的私人物品视为无主之物,那些东西恐怕已经被随意处置了!
那些东西,是他多年积累的心血!一些珍稀材料、灵草,甚至是有灵石也难以轻易购得的!更有他的一些修炼随笔、游记见闻,虽非绝世秘籍,却承载着私人记忆与感悟!
一股被蝼蚁般角色戏弄、家当被洗劫一空的邪火直冲顶门!他仿佛已经看到林文达那厮拿着他的灵石,摆弄着他的珍藏,脸上挂着得意的奸笑!
“好!好一个临海苑!好一个林文达!”徐尘怒极而笑,笑声中听不出丝毫暖意,只有冰冷的、近乎实质的杀意弥漫开来,让跪在地上的赵艮如坠冰窟,几乎昏死过去。
徐尘不再看地上烂泥般的赵艮,猛地抬头,目光如两道冷电,射向城西坊市的方向——那里,是临海苑店铺所在。
“林文达!给我滚出来!!”
他一声暴喝,声如九天惊雷,猛然炸响!蕴含了精纯磅礴的元婴法力与滔天怒意,瞬间传遍小半个城西区域,震得无数修士耳膜嗡嗡作响,纷纷骇然抬头。
与此同时,徐尘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刺目至极的金色长虹,冲天而起!遁光之猛烈,直接撕裂空气,发出震耳欲聋的音爆之声,毫不掩饰其恐怖的修为与沸腾的杀意,直奔临海苑!
金色长虹所过之处,街道上的修士无不脸色大变,被那骇人的灵压与杀气逼得连连后退,修为稍低者更是气血翻涌,几乎站立不稳。所有目光都惊骇地追随着那道如同复仇烈焰般的金色遁光。
眨眼之间,金色遁光已悍然悬停于临海苑气派的三层楼宇正前方!
徐尘虚空而立,青衫无风自动,周身散发出的灵压混合着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海啸,轰然砸向眼前的建筑!
“林文达!滚出来受死!”
又一声蕴含元婴威能的暴喝,狠狠砸在临海苑的防御光幕上!
那层平日里足以抵挡金丹修士攻击的店铺防御阵法,在这恐怖的音波与灵压冲击下,连一息都未能支撑住,便发出一声哀鸣,砰然碎裂!
紧接着!
砰!哗啦——!
临海苑一楼二楼所有的门窗,在这沛然莫御的灵压冲击下,瞬间爆碎成无数木屑碎片!整栋楼宇的木质结构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响,剧烈摇晃,仿佛随时会解体崩塌!
楼内,更是如同遭遇末日天灾!
“啊——!”
“救命!”
惨叫声、惊呼声、摔倒声、器物破碎声响成一片!
一层大堂内,那些仅有炼气、筑基期的伙计和正在挑选物品的客人,在这突如其来的元婴威压之下,如同被无形巨手狠狠拍倒在地!修为最弱的几个伙计,当场口鼻溢血,双眼一翻昏死过去。其余人也个个摔得七荤八素,内脏震动,面色惨白,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连爬都爬不起来。
柜台之上,那些用于展示的玉器、法器模型、丹药瓶罐,纷纷被震落在地,摔得粉碎。一时间,店内灵光乱闪,碎片四溅,一片狼藉,浓郁的药香、酒香混合着血腥味弥漫开来。
整个临海苑,在这雷霆震怒之下,瞬间陷入了彻底的混乱与瘫痪!
就在这时,一道遁光勉强从破损的三楼窗口摇摇晃晃地飞了出来。
来人是一位身着临海苑管事服饰的中年修士,有着金丹中期修为,此刻却是面无人色,头发散乱,锦袍上甚至还沾着些许刚才震碎窗户时溅上的木屑。他强忍着神魂被元婴威压震慑带来的眩晕与恶心,竭力保持着一丝镇定,飞到徐尘前方十余丈处,便不敢再靠近,深深鞠躬,声音发颤,充满了惊惧:
“晚……晚辈陈玄,忝为临海苑现任管事,不知前辈大驾光临,所为何事?竟……竟如此震怒?若有招待不周之处,万请前辈息怒!万事好商量,还请前辈入内详谈!”他姿态放得极低,几乎是在哀求,试图先稳住这位煞神。
徐尘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如同看着一个死人:“现任管事?林文达何在?!”
陈玄被那目光看得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湿透重衣,连忙道:“林……林文达?他早已不是本店管事……前辈,此处非谈话之所,下方诸多低阶修士恐承受不住前辈神威,可否移步静室?晚辈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试图将徐尘引开,避免店铺遭受更大损失,也更方便私下解决。
“哼!”徐尘冷哼一声,威压稍稍收敛,但依旧如同乌云盖顶般笼罩着整个临海苑,“带路!”
陈玄如蒙大赦,连忙战战兢兢地在前面引路,飞向三楼。他所过之处,店铺内的伙计和客人方才感觉压在心口的大石稍稍移开,得以喘息,但依旧无人敢动弹,满是恐惧地望着那青衫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三楼唯一一间还算完整的静室。
墙壁上已有细微的裂痕蔓延,桌上的茶具也震落摔碎了不少。陈玄手忙脚乱地想要清理,却被徐尘冰冷的目光制止。
徐尘面无表情,直接将那枚洞府禁制令牌和一枚记录着当年预交二十年租金信息的玉简,“啪”的一声扔在陈玄脚下的地上。玉简上清晰刻着洞府编号、租赁人“徐尘”、租期二十年以及预付的巨额灵石数目。
“林文达何在?此府,乃我二十年前所租,一次付清二十年租金!契约至今未满!而今我归来,洞府却被他人所占,言道租金低廉,且府内我遗留之私人物品,尽数消失!尔临海苑,作何解释?!”徐尘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砸落,静室内的温度骤降,仿佛凝结了一层寒霜。
陈玄心脏狂跳,小心翼翼地弯腰拾起玉简和令牌,仔细以神识探查。越是感知,他的脸色越是变幻不定,最终化为一片惨白与苦涩。
他抬起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徐尘深深一揖:“前辈息怒!前辈息怒!此玉简记录……确凿无疑,这禁制令牌也确是本苑发出……只是……只是那林文达林管事…………”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林管事他……早就于西礁石滩协助抗击一队低阶海妖袭击时,不幸……已然陨落了。”
说着,他仿佛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连忙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一份厚厚的卷宗,快速翻到某一页,双手恭敬地呈到徐尘面前:“前辈请看,这是本苑自林文达之后的所有洞府租赁记录。贵洞府的记录……自那之后,仅有……仅有刚才前辈所见的那位赵艮道友的一次租赁记录,租期五年,租金确为每月五十灵石。关于前辈您预交的二十年租金……晚辈仔细查过店内所有账目,并……并无此笔记录的留存。前辈租用的那次只有没有记录。”
真相,在此刻已然大白!
那林文达,定然是利用职务之便,欺上瞒下。他将徐尘预付巨额租金占为己有,谎报的价格足足十倍,反正徐道人缴纳的足足有两百多年的租金,林文达根本没上报,若是徐道人回来了,他再缴纳二十年。自己则贪了一百八十多年的租金。
徐道人十余年未归,林文达又战死了,徐道人租赁的洞府,便被标记为为“原主失联、空置废弃”,洞府被收回。
徐尘留在府中的那些私人物品,其下场可想而知——定然是被回收洞府的管事视为无主之物或战利品,早已私吞变卖,瓜分殆尽!
徐尘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如同万载寒冰,没有丝毫温度。
林文达死了?死无对证!
那些灵石,他可以不在乎。但他那些多年收集、甚至可能关乎未来道途的材料、灵植、玉简!其价值,远超那区区一点租金!
“林贼已死,那是便宜了他!”徐尘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让陈玄感到毛骨悚然,“洞府之物,乃徐某多年心血所积,价值不可估量。限你半盏茶时间,将府内原属徐某之物,一件不少,悉数奉还!否则……”
徐尘没有再说下去,但静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冰冷的杀意如同滔天巨浪,轰然涌向陈玄!
那杀意如有实质,瞬间穿透他的护体灵光,直刺其神魂深处!
“今日,我便血洗你这临海苑,鸡犬不留!”
最后一句,如同死亡的宣告,冰冷而决绝!
“噗——!”
陈玄如遭重击,身体剧烈一震,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瘫软在地,面色惨白,气息萎靡到了极点。他眼中充满了绝望与恐惧,张着嘴,却连一丝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感受到那如同冰山般压下的、毫不掩饰的毁灭意志。
就在陈玄意识即将被恐怖杀意碾碎、临海苑即将迎来灭顶之灾的千钧一发之际——
静室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以及金属甲胄摩擦的铿锵之音!
“肃静!执法队在此!内中何人,立刻散去灵压!”
一声中气十足却明显带着紧张情绪的喝声从门外传来。一队约十人、身着联盟制式青黑色铠甲的修士已然赶到,将静室门口团团围住。为首者是一名金丹后期的修士,面色凝重无比,手按在腰间法器上,却不敢贸然闯入。室内弥漫的那股元婴期的恐怖威压与杀意,让他们如同面对洪荒巨兽,心惊胆战。
几乎同时,一个温和却蕴含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如同春风般拂过,悄然化解了部分弥漫在空气中的凌厉杀意:
“徐道友,且请息怒,暂缓动手。老夫周元通,忝为本城联盟会长老,还请徐道友看在老夫几分薄面上,稍安勿躁,万事皆可商量。”
话音未落,一位身着青色锦袍、鹤发童颜的老者,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静室门口。他面容慈和,眼神温润,周身气息圆融深沉,赫然也是一位元婴初期修士。他先是目光扫过室内,看到瘫软在地、七窍溢血、气息奄奄的陈玄,眉头微微皱起,随即看向面罩寒霜的徐尘,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拱手道:“徐道友,此事错在临海苑,让道友受此委屈,实在是联盟失察,老夫之过也。”
徐尘目光冰冷地转向周元通。他认得此人,乃是望海城联盟长老会中一位较为圆滑、擅长调和关系的长老。周元通的突然出现,他并不意外,在此地闹出如此大动静,联盟高层必然会被惊动。
他并未收敛周身澎湃的灵压与杀意,冷冷道:“周长老,此事恐非区区薄面便可揭过。徐某洞府被占,私财尽失,临海苑监管不力,纵容蛀虫,难辞其咎!今日若不给徐某一个满意交代,哼!”一声冷哼,静室温度再次骤降。
周元通笑容不变,仿佛丝毫未感受到徐尘的怒意,语气愈发诚恳:“误会!徐道友,此间定有误会!老夫方才已在来的路上,听执法队简要禀报了事情经过。那林文达贪赃枉法,中饱私囊,实乃本盟之耻,死不足惜!此事确是我联盟监察不力,方才导致道友蒙受损失,老夫代表联盟,先行向道友致歉!”
他话语滴水不漏,先是将责任死死按在已死的林文达身上,接着代表联盟致歉,姿态放得极低。
说罢,他脸色一沉,对着地上勉强恢复一丝神智的陈玄喝道:“陈玄!还愣着作甚!没听到徐道友的话吗?立刻去库房!将林文达遗物中所有来路不明、疑似赃物的封存物品,尤其是与徐道友洞府编号对应的那些,全部取来!一件不准遗漏!快!”
最后一声“快”,如同赦令,打入陈玄体内一道真元,助其暂时稳住伤势。
陈玄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出静室,冲向库房方向。
周元通这才又转向徐尘,笑容满面:“徐道友放心,但凡属于道友之物,只要还在本苑,定当原物奉还,分文不取!至于那被林文达贪墨的租金,本盟定双倍……不,十倍补偿于道友!只望道友能暂息雷霆之怒,保重道体为上。为那等龌龊小人气坏了身子,实在不值当。”
他这话说得漂亮,既承诺赔偿,又给了徐尘台阶。
徐尘面无表情,心中冷笑。他自然不信林文达的遗物会“恰好”封存待查,更不信所有东西都能找回。但这周元通代表联盟出面,态度恭谨,赔偿方案也看似丰厚,他若再纠缠不休,甚至真的大开杀戒,便是彻底与望海城内的联盟会撕破脸,得不偿失。他的主要目的,是拿回损失,然后离开,并非真要在此死磕。
片刻之后,陈玄带着四个伙计,抬着两个沉甸甸、贴着联盟封条的巨大玉箱,踉踉跄跄地回来了。几人皆是面色惶恐,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