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八戒突然变得异常冷静,从耳朵里取出枚锈迹斑斑的钥匙:“幸亏老猪机灵,从黑衣人身上顺了这个。”。钥匙插入井沿锁孔,正好吻合。井底传来机关转动的轰响,锁住沙僧的最后一根铁链应声而断!
“拉他上来!”雪奴龙吟枪化作银索射入井中。
就在众人合力救起沙僧的刹那,整口水府突然坍塌。黑衣人阴森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金蝉子,你救得了一人,救不了天下人!”
滔天巨浪压顶而下之际,孙悟空掏出三根救命毫毛,吹气化作金色巨钟罩住众人。巨钟顺着暗流疾驰,最终被冲上岸边。
沙僧悠悠转醒,看到金蝉子瞬间泪如雨下:“师父...弟子等了五百年...终于...”
金蝉子抚着他枯瘦的面颊:“是为师来迟了。”
猪八戒突然指着河中惊呼:“你们快看!”。河心漩涡里升起一座琉璃塔,塔顶站着个戴骷髅面具的黑衣人,手持沙僧那颗仍在跳动的心脏!更骇人的是,塔身刻满经文,每一笔都是血淋淋的梵文。
“不好!“金蝉子突然按住心口“他在用沙僧佛心污染我们的取经功德!”
雪奴挺枪欲战,却被孙悟空拦住:“且看俺老孙手段!”他拔下一把毫毛,吹出千百个分身杀向琉璃塔。
黑衣人冷笑挥手,塔身经文活物般飞出,将猴毛分身尽数击落。正当危急时刻,天边飘来一朵祥云,观音菩萨手持玉净瓶现身。
“菩萨来了!”猪八戒喜极而泣。
然而金蝉子却按住九环锡杖:“且慢!”只见那“观音”洒下杨柳枝,露珠落地竟化作毒蛇!
孙悟空火眼金睛看得分明:“是假观音!”一棒横扫过去,假观音身形扭曲,露出夜叉本相。
黑衣人见状大笑:“金蝉子,你连菩萨都认不得了?”他猛地捏碎手中心脏,那就看看这个!”
沙僧惨叫一声,胸口凭空出现血洞。更可怕的是,金蝉子师徒每人胸口都浮现出虚幻的伤口——倒悬因果阵开始反噬了!
就在众人即将殒命的刹那,河底突然射出万道金光。真正的沙僧法相从水中升起,虽然胸口空洞,却宝相庄严:“师父,弟子悟了!”
他双手合十,竟将琉璃塔上的血经尽数吸入胸中空洞:“一切因果,由弟子承担!”
“不!”金蝉子目眦欲裂,却见沙僧法相越来越淡,最终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天地间。而那黑衣人和琉璃塔,早被金光灼成灰烬。
岸边死一般寂静。猪八戒跪地痛哭,孙悟空金睛含泪,雪奴的龙吟枪深深插入泥土。
金蝉子望向西方,缓缓吟道:“流沙河畔骨如山,五百年来血未干。今日重拾取经路,不负当初发愿难。”
吟罢,他拾起沙僧留下的月牙铲,轻轻系在自己腰间。九环锡杖指向西方,杖首金环在夕阳下如血如火。
孙悟空的金箍棒在夕阳下泛着赤金色的光,他背对着众人,火眼金睛望向西方,眸中似有万千星辰流转,又似深渊般沉寂。
“师父,徒儿先行一步。”他的声音低沉,像是压抑着什么。
猪八戒一愣,钉耙“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大师兄,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
孙悟空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摇头:“我们师徒四人,自有重逢之日,需等待……”他的目光在雪奴身上短暂停留,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叹息。
金蝉子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悟空,去吧。”
孙悟空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西方天际。
猪八戒挠了挠头,嘟囔道:“这猴子,还是这么神神叨叨的。”他弯腰捡起钉耙,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金蝉子咧嘴一笑:“师父,那俺老猪也回净坛使者庙了,这些日子可累坏了,得好好吃几顿斋饭补补!”
金蝉子微微一笑:“去吧,莫要贪嘴。”
八戒嘿嘿一笑,驾云而去,背影很快消失在暮色中。
金蝉子与雪奴一路向北,沿途所见,尽是战乱后的荒凉。村庄残破,田地荒芜,偶尔有流民蜷缩在废墟中,眼神空洞。
雪奴握紧龙枪,低声道:“师父,这一路,比来时更荒凉了。”
金蝉子轻叹:“劫数未尽,众生仍在苦海。”
夜宿荒野时,雪奴忽然问道:“师父,大师兄为何独自离去?”
金蝉子望着篝火,火光映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悟空……自有他的因果。”
雪奴沉默片刻,又道:“那沙师兄呢?他还会回来吗?”
金蝉子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拨动腕间的佛珠,珠串上刻着细密的梵文,隐约泛着金光。
半月风尘,终抵漠北。
将军府门前,侍卫见雪奴与金蝉子归来,纷纷跪地行礼,铠甲碰撞声清脆如金戈交鸣。雪奴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却未见那道熟悉的身影,眉头不由一皱:“夫人呢?”
一名侍卫低声道:“回将军,夫人正在后花园陪小公子。”
雪奴神色稍缓,却仍觉心头微异。他侧目看向金蝉子,低声道:“师父,弟子先去见内子,稍后再为您安排住处。”
金蝉子合掌微笑:“将军自便。”
后花园内,桃花灼灼,落英纷飞。
雪奴远远便见妻子拓跋玉立于桃树下,一袭素白长裙随风轻扬,墨发间簪着一支白玉龙纹钗,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她背对着他,正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指尖莹白如雪,却隐隐透着一丝不属于凡尘的冷意。
“娇娇。”他唤了一声,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像是怕惊扰了这幅静谧的画卷。
拓跋玉身形微顿,缓缓转身。她的面容依旧如记忆中那般清丽绝伦,可那双眸子——原本如秋水般温柔的杏眼,此刻竟泛着淡淡的金色,瞳孔微微竖起,宛如龙目。
雪奴心头一震,脚步不由滞住。
拓跋玉却嫣然一笑,眸中金色悄然隐去,仿佛方才只是阳光的错觉。她轻启朱唇,声音依旧柔婉:“夫君回来了。”
雪奴定了定神,大步上前,伸手欲握她的手腕:“这些日子,府中可还安好?”
拓跋玉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触碰,转而拂去他肩头的一片花瓣,笑意盈盈:“一切都好。只是小狼近日总闹着要见爹爹,妾身哄了许久才肯午睡。”
雪奴目光一凝:“小狼……现在何处?”
拓跋玉指向不远处的凉亭。顺着她所指望去,只见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孩童正趴在石桌上酣睡,小手还攥着一支笔,桌上一张宣纸被墨迹晕染,隐约能辨出画的是条张牙舞爪的龙。
雪奴瞳孔骤缩,他离家时,麟儿尚在襁褓中不足周岁!
似乎察觉他的惊疑,拓跋玉忽然贴近他耳畔,吐气如兰:“夫君莫非忘了?狼族子嗣……原就与凡人不同。”
一阵风过,满树桃花簌簌而落。
一片花瓣沾在雪奴颈间,竟如寒冰般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