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上海宁！”她对着海鸥牌老式话筒喊，“今朝阿拉额球场，是老百姓用骨头顶出来额！”
开场哨响，申花外援单刀赴会。许玥的解说词混着风声炸开：
“看伊跑起来！像煞弄堂里脚踏车铃铛响——过特一个！过特两个！哎呦！这脚射门比大饼摊头甩面糊还潇洒！”
全场哄笑中，镜头扫过VIp包厢。顾峥穿着洗白的申花旧球衣，对镜头举起纸板：
【许老师，教教我正宗沪语解说】
许玥挑眉，突然切到私人耳麦频道：“顾峥同志，倷先学学今朝额作业——”
她指向球门后方举旗的边裁：
“用上海闲话讲清爽，伊格件荧光色制服像撒？”
全场屏息。顾峥抓过包厢话筒，沪语生硬却响亮：
“像……像光明牌盐水棒冰包装纸！”
七万人爆笑震落钢架积雪。许玥仰头任冰粒砸在脸上，对着话筒轻声道：
“及格。”
赛后，许玥在钢筋架下捡到个牛皮信封。里面是迪士尼球场产权转让书，受让人栏空白。背面钢笔字凌厉：
【弄堂足球场，物归原主】
手机弹出推送：【顾氏资本宣布剥离体育产业】。许玥将转让书塞给欢呼的实习生：“捐给市民体育基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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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滩美术馆的聚光灯下，许玥接过“年度传媒人物”奖杯。主持人问：“很多人说您用沪语对抗资本是堂吉诃德式的疯狂？”
许玥转动奖杯。水晶棱角折射出她眼角的细纹，也映着台下第一排——顾峥正低头教邻座上海阿婆用手机刷弹幕，阿婆屏幕亮着【许囡囡倷最灵！】
“阿拉上海宁有句老话，”她凑近话筒，沪语柔软如初春藤蔓，“螺蛳壳里做道场。”
镜头推近她摊开的掌心——那里躺着一颗锈迹斑斑的螺丝钉，是从迪士尼工地钢筋上拧下的。
“资本可以造球场，可以买流量，”她握紧螺丝钉，棱角硌进皮肉，“但买勿走石库门墙头额爬山虎，买勿走弄堂里厢额足球梦，更买勿走——”
她突然看向顾峥。男人抬头，眼底有未愈的伤痕。
“——买勿走一个人，对这座城市最笨拙的欢喜。”
全场静默。顾峥在雷动掌声中起身离席。许玥回到后台时，化妆台上放着个奥莱塑料袋，里面是光明牌冰砖，盒盖上钢笔字洇开：
【弄堂游戏，还缺个队友伐？】
许玥挖了勺冰砖含在嘴里。甜腻奶香混着铁锈味，像极了这操蛋又滚烫的人间。
（尾声）
弄堂体育工作室迁入迪士尼球场那日，许玥在VIp包厢架起解说台。玻璃墙外，孩子们在新草皮上追逐破足球，沪语叫喊声乘风而来。
顾峥拎着工具箱进来：“设备检修。”
许玥头也不抬：“先修修倷额上海闲话——上次把越位说成油墩子。”
男人闷笑，将工具箱咣当放在她脚边。箱盖弹开，里面没有扳手螺丝刀，只有塞得满满的光明牌冰砖，最上面躺着把黄铜钥匙。
“许老师，”他喉结滚动，“弄堂工作室缺个永久维修工，薪资用冰砖结算……”
许玥抓起钥匙抛向窗外。阳光下黄铜闪烁如星，坠向草皮上踢球的孩童。惊呼声中，七岁男孩稳稳接住。
“钥匙送拨未来额解说员了。”许玥对着话筒试音，声波震得顾峥心口发麻，“至于倷——”
她终于看他，眼底落满申城晴光：
“冰砖化特之前，把新话筒装好。”
窗外，男孩高举钥匙奔跑，铜光在绿茵场划出悠长弧线。许玥的沪语解说词乘着春风，飘向更辽阔的城池：
“各位观众，今朝额太阳，老老好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