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连队也有梗!(2 / 2)

“脚不正,鞋歪!”他声音像淬了冰的石头,砸在地上邦邦响,“这球市,该他妈修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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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市没修好,英博队倒像是被那冤案和满城的“草皮梗”抽醒了骨头。踢得一股子海蛎子混着铁锈的硬朗劲儿。主场再战津门虎,梭鱼湾的看台像烧开的锅。朋朋修脚的广告牌底下,我爹破天荒收了摊,搬个小马扎坐那儿,脚边搁着他那个敞着盖的工具箱,锉刀、刮刀、挑针寒光闪闪。

王秋明又来了。带球突进,还是那片熟悉的区域,朋朋修脚的红色LoGo在他身后亮得晃眼。英博的后卫阎相闯像头红了眼的豹子,一个凶狠但干净的滑铲!王秋明应声倒地,抱着脚踝在草皮上翻滚,表情痛苦得能拧出苦瓜汁。

哨没响。主裁摆摆手,示意比赛继续!

“呜——!”整个梭鱼湾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海啸般的怒吼!津门虎队员围着裁判跳脚理论。王秋明被队医搀着,一瘸一拐往下走,路过广告牌时,眼神下意识往我爹这边瞟。

我爹慢悠悠从小马扎上站起来,工具箱盖子“哐当”一声掀开。他摸出那把最长的挑针,两指捏着,针尖在球场大灯下闪过一点冷芒。他没看王秋明,眼睛盯着那裁判,声音不大,却像带着钩子,穿透了嘈杂:“脚筋要是真拧了,我这儿有针,能挑开淤血。”他顿了顿,嘴角扯出点似笑非笑的纹路,“要是‘草皮’又犯坏…”,他手腕一翻,挑针尖冲下,轻轻点了点广告牌下那片绿茵,“我这儿还有铲刀,能修平它。”

王秋明的脸,唰一下白了,比梭鱼湾头顶的月光还白。脚下一软,差点真崴了第二下。他没敢再往这边看,被队友几乎是架着拖进了球员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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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带着咸腥灌进球场通道,吹得人透心凉。谢晖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棒球帽檐的阴影盖住了半张脸。外头“谢晖下课”的吼声浪一样拍打着墙壁。我爹拎着那个沉甸甸的工具箱,影子被通道顶灯拉得老长,一步步走过来,铁皮箱子角蹭着墙,发出刺啦刺啦的轻响,在空旷的通道里格外瘆人。

谢晖肩膀几不可察地绷紧了。

我爹在他面前站定,没说话。工具箱“咚”一声墩在两人之间的水泥地上,震起一小片浮尘。他掀开盖,里面家伙似儿泛着冷硬的光。他看也没看谢晖,弯腰,从最底下那层摸出个裹了好几层塑料袋的饭盒。塑料袋子窸窸窣窣剥开,一股子霸道鲜香猛地炸开——是焖得透透的海凉粉,上面铺着厚厚一层炸得焦脆金黄的虾皮和辣椒油。

“趁热乎,”我爹把饭盒往谢晖怀里一塞,塑料盒子还烫手,“压压惊。”他声音粗粝,像砂纸打磨生锈的铁皮,“外头那帮小子,喊破天也就图个痛快。这球市根儿上的病,”他下巴朝地上那敞开的工具箱点了点,里面锉刀、刮刀、锋利的挑针静静躺着,“得靠真家伙,一点一点,刮掉烂肉,挑出脓根,把歪了的骨头…正过来。”

他弯下腰,粗糙的手指在一排修脚工具上划过,最后停在那把最厚实的刮刀上,指肚摩挲着冰冷的钢口。

“脚正了,”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珠子第一次直直看向谢晖帽檐下的阴影,海蛎子味儿的口音斩钉截铁,“鞋,才不会歪!”

通道外,“下课”的声浪不知疲倦地翻涌。谢晖抱着那盒滚烫的海凉粉,塑料盒子烫得他指尖发红。他低头看着饭盒里红亮亮的辣油,又看看地上那把寒光凛凛的刮刀,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远处球场隐约传来终场哨声,短促,尖利,像一把刀子划破了凝滞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