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大开,风雪疯狂地往里灌,吹得他额前的碎发凌乱飞舞,浑身冰冷。
再这样下去,不等外面分出胜负,他可能就要冻死在这里了!
都是大馋丫头的心选大餐,不能丢下,他一个人。
她咬咬牙,飞快地扑到沈烬川身边,费力地挪动他沉重的身体,试图用自己的后背挡住洞口吹进来的大部分寒风。
她身上的旧袄,无法完全抵御这种酷寒,冻得牙齿咯咯作响。
她伸出手,尽管自己的手也冻得冰冷发麻,覆在沈烬川冰冷的手背上,笨拙地搓着,试图给他暖意。
“撑住啊……”
她对着昏迷的沈烬川低声念叨,更是在给自己打气。
洞外的风雪声里,那种激烈的碰撞和可怕的撕裂声越来越清晰,每一次撞击都像锤子砸。
她闻到两种截然不同,却都充满毁灭气息的味道在风雪中疯狂交织、冲撞。
一种是黑衣男人那冰冷尖锐的金属腥气,另一种,则是裴昭野如同熔岩滚烫带着暴烈毁灭气息的血腥。
云无涯那微弱却更显孤绝的寒气,在这两股狂暴力量的夹缝中艰难穿梭,扑火的飞蛾。
唐辞忧的心脏揪紧了。
她一边竭力替沈烬川挡着风,一边调动起自己所有的感官,紧张地“嗅”着外面的战况。
她能感觉到裴昭野的气息越来越狂暴,濒临喷发的火山,充斥着毁灭的疯狂意志。
火山深处,力量的源头却在飞速流逝,被戳破的口袋,生命的气息正随着碰撞急剧衰弱下去。
重伤非常重的伤。
而那黑衣男子的气息,冰冷、锋锐、稳定得可怕,永远也不会钝的刀。
他明显占据了上风,出手都带着精准的杀意,不断削弱着裴昭野的力量。
云无涯的寒气一直在试图干扰,阻挡那把致命的“刀”。
但每一次碰撞,他那股寒气都被狠狠震散,变得更加微弱,烛火在狂风里摇曳,下一次就可能彻底熄灭。
不能再等了!
再等下去,外面两个都得死!
冲动猛地莽进唐辞忧的脑子里,压过了恐惧。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
不管是裴昭野的暴烈,还是云无涯的孤绝,甚至包括角落里奄奄一息的沈烬川,这些念头,野草一样在她心里疯长。
活着!
她低头,看向自己手腕。
那根蔫头耷脑的藤蔓似感受到了主人剧烈翻腾的情绪和强烈的冲动,细弱的藤身微微扭动,顶端那颗小小的白色芽孢,泛起金光。
草!
干了!
大不了再崩裂一次!
唐辞忧心一横,松开搓着沈烬川的手。
她用尽全身力气撕下自己破烂袄子最厚实的一块里衬,胡乱地把沈烬川那只受伤的手臂和上半身尽可能裹紧了些。
又搬了几块刚才冰岩碎裂掉落的,较大的石块,勉强堆在他身体两侧挡风。
本姑奶奶要战斗了。
“撑住!”
她飞快地对昏迷的人说了一句,也不知他能不能听见。
随即,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冰凉刺骨,一直冻到肺里。
她猛地转身,不再看身后,像一只被逼急了的小兽,不管不顾地一头扑进了洞口外,那片狂暴的风雪深渊。
风雪中,无数冰冷的鞭子抽打在脸上,眼睛几乎睁不开。
刺骨的寒意穿透单薄的衣衫,冻得她骨头缝都在疼。
唐辞忧踉跄了一下,差点被风吹倒。
她死死咬着牙,凭着那股越来越浓烈,裴昭野的血腥味和狂暴气息,跌跌撞撞地朝着那风暴的中心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