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在头顶的巨石搬开,唐辞忧软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洞口的狂风卷着雪沫扑在她脸上,冰冷刺骨,反而让她清醒了几分。
“我的老天……”
她心有余悸地低喃,刚才那人身上的气息,比她闻过最浓烈的血腥味还要吓人。
她抱紧自己的胳膊,才发现手心全是冷汗。
“砰!”
沉闷的巨响在身边炸开,带着碎石滚落的哗啦声。唐辞忧吓得猛地扭头,心脏差点跳出喉咙。
云无涯!
他整个人重重地撞在洞壁上,单膝跪地,一只手死死撑着地面,另一只手紧紧握着那根漆黑的长尺。
尺身的光芒黯淡了许多,风中快要熄灭的残烛。
他撑着地面的那只手,指缝间正缓缓淌下暗红的血,滴落在冰冷的岩石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他那只拿着黑尺的手,整条手臂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唐辞忧倒抽一口冷气。
方才那黑衣男人离开,那恐怖的威压退去,留下洞内一片狼藉。
她才惊觉,刚刚那无声无息的交锋,云无涯已受了伤。
他一直在硬扛,阻挡风雪的巨大冰岩,恐怕也是在无形的压力下彻底碎裂的。
“你……你怎么样?”
唐辞忧顾不上害怕了,声音发颤地问。
云无涯是眼下唯一还清醒、还能动的人。
云无涯没有回答她。
他抬起头,沾着血丝的唇角紧抿。深潭般的眼睛,不再平静无波,燃着冰焰。
他的视线在洞口外风雪肆虐的方向。
那里,属于裴昭野的咆哮刚刚落下,紧随其后的,是令唐辞忧浑身汗毛倒竖尖锐摩擦声。
利器高速撕裂空气的声音,还有骨头碎裂的闷响。
伴随着属于猛兽的痛吼,那痛吼里带着裴昭野特有的暴烈气息,却明显虚弱了。
裴昭野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
大老虎,真是战斗狂。
她能闻到风雪中浓烈起来属于裴昭野的血腥味,混着雪沫的冰冷,还有金属被剧烈撞击后散发滚烫的铁锈气。
云无涯眼中的冰焰爆开,他喉咙里发出孤狼咆哮。
他猛地一蹬地面,沾血的手紧握黑尺,整个人顶着决死的寒气,冲出石洞,一头扎进外面咆哮的风雪之中。
“喂!等等!”
唐辞忧急得大叫,下意识追了一步。
冰冷刺骨的风雪瞬间糊了她一脸,夹杂着碎石雪块,打得她睁不开眼。
她猛地顿住脚,心乱如麻。
外面是神仙打架,她一个刚穿来不久、只会闻味和长草的普通人,冲出去能干什么?
送死吗?
可是……裴昭野受伤了!
那个人太可怕了!
云无涯也伤着,他这样冲出去……
唐辞忧不敢想下去。
她的目光焦急地在洞内扫视,想找个什么东西防身,哪怕是块石头也好。
视线掠过角落,猛地停在沈烬川身上。
他还昏迷着,靠着冰冷的石壁,脸色白得像纸,呼吸微弱。
刚才裴昭野那声惊天动地的咆哮,也只让他眉峰痛苦地拧紧,随即又陷入更深的昏迷。
他蜷缩着,九条虚幻的狐尾之影只剩最后一条极其黯淡地缠绕着他,随时会熄灭,脆弱得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