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缩的间隙,小河疲惫不堪地昏睡过去,但很快又会被下一波剧痛惊醒。
时间在黑暗和痛苦的循环中变得模糊而漫长。
阵痛如同最残酷的刑具,精准而频繁地折磨着她。
每一次宫缩来袭,她都疼得浑身绷紧,下意识地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别咬自己!咬我!咬我!”
白杨心急如焚,迅速将自己的小臂递到她的嘴边。
下一秒,一阵尖锐的疼痛传来,小河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咬了下去。
白杨闷哼一声,却将她抱得更紧,任由她发泄疼痛,另一只手依旧不忘在她后腰和腹部用力按摩缓解。
他不停地在她耳边说着话,声音已经沙哑不堪:
“快了快了……就快好了……”
“你很棒,小河,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
“深呼吸……对……跟着我……”
“我在,我一直在这里,不会离开……”
黑暗终于褪去,天色透出一种暴雨将至的、病态的灰蒙。
王小河在床上痛苦地辗转,找不到任何能稍作缓解的姿势:
“躺不住了……扶我坐起来……”
白杨立即小心翼翼地搀扶她坐起,在她腰背和后颈处垫上厚厚的软枕,构筑一个稳固的支撑。
但坐姿并没有带来太多缓解,“我想蹲一会儿……”
她声音带着难以忍受的痛苦,几乎是恳求,“帮我一下……”
白杨迅速清理出一块空间,扶着她慢慢蹲下,自己则坐在她身后充当人肉靠背,用胸膛支撑着她的重量。
蹲姿似乎稍微缓解了一些压力。
但好景不长,又一阵强烈的宫缩席卷而来。
“想上厕所……”她小声说,试图自己撑起身子,但腹部的沉重和一天一夜的消耗让她根本使不上力。
“别动,我扶你。”白杨立刻起身,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她。
坐在马桶上,小河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和脆弱。
强烈的下坠感让她几乎控制不住地想向下用力。
羞耻感让她想请白杨离开,可接踵而至的宫缩让她连保持坐姿都摇摇欲坠。
“对不起……”在又一波疼痛的冲击下,她终于崩溃,泪水混合着汗水滑落,“我这个样子……太不堪了……”
白杨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在她面前,紧紧握住她冰凉颤抖的手:
“没有什么不堪,小河。这是生命诞生最真实、最伟大的过程。你非常美,无比勇敢。”
他的目光清澈而坚定,没有丝毫的回避或不适,只有全然的支持与专注,双手稳稳地扶住她因疼痛而战栗的膝盖。
“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在白杨面前,王小河终于卸下了所有坚强的外壳。
她不必再勉强自己维持那个无懈可击的王教授形象,不必再强迫自己跟上任何人的步伐。
她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般放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