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纮和王若弗带着孩子们离府后,偌大的盛府仿佛骤然被抽走了主心骨,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之中。
往日里需要时刻留意的主君动向、需要小心应对的主母情绪,此刻都暂时消失了。
林栖阁内,林噙霜也卸下了往日需要时刻保持的恭谨与柔媚姿态,真正松弛了下来。
她慵懒地倚在窗边的软榻上,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盛长梧正拿着一个系着铃铛的彩色布球,小心翼翼地逗弄着躺在铺了厚厚绒毯的榻上的墨兰。
小墨兰被哥哥手中的新奇玩意儿和清脆的铃声吸引,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追随着布球转动,咧开没牙的小嘴,发出“呀呀依依”的欢快声声,小手小脚也跟着兴奋地舞动。
盛长梧的脸上洋溢着纯粹的笑意,动作极其轻柔耐心,时不时还用布球轻轻碰碰妹妹的小手小脚,引得墨兰笑得更开心。
他看向妹妹的眼神里,充满了毫不作伪的喜爱与呵护。
林噙霜看着这一幕,心中充满了惬意和满足。阳光透过窗棂,温暖地洒在兄妹二人身上,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她目光温柔地流连在长梧和墨兰身上,心中感慨万千:“长梧这孩子,真是没白疼他。不仅聪慧过人,更难得的是这份孝心和对待妹妹的真心。在这深宅大院里,能有这样一个贴心孝顺、又真心喜爱墨兰的兄长,实在是墨兰天大的福气。”
然而,这份欣慰之余,一丝淡淡的忧虑也随之浮现,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在这个世道,女子活着是多么不易。
即便是官宦人家的女儿,未来的命运也大多系于父兄、夫婿身上。
墨兰将来能否过得顺遂,很大程度上要仰仗她这个哥哥是否出息,是否愿意护着她。
“墨儿,娘的女儿……”她在心中默默道,“但愿你哥哥能一直如此待你,但愿他将来真能如他所说,成为你的依靠。娘也会拼尽全力,为你们兄妹谋划……”
这日,盛长梧如常来到范家的小院准备听课。然而,范忠并未像往常一样直接开始讲授新课,而是神色郑重地将他唤至书房,指着桌案上一个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布包。
范忠将布包打开,里面是几册抄写工整、墨迹犹新的书籍,以及一叠厚厚的手稿,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和心得。
他轻轻拍了拍这些书稿,对盛长梧道:“长梧,这些是为师这些年来的一些读书心得、注解,以及认为于科举有益的文章范本,都已整理抄录妥当。今日,便交予你了。”
盛长梧闻言,眼中露出诧异和不解,仰头问道:“先生,您这是何意?这些珍贵的书稿,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