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有所指地看着江淮清,“您也……这样做了,不是吗?”
江淮清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他当然知道。
联邦军方的审讯课程里,对如何精准地打击一个人的心理防线、摧毁其意志有着极其详尽冰冷的讲解和案例分析。
他也正是熟练地运用了那些方法,一步步地将她逼到了崩溃的边缘,甚至以此为傲。
王明最后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上将,您对她施加的种种……如果是一般的囚犯,可能早就彻底崩溃或者死亡了。但她却奇迹般地……坚持到了现在。”这不知是该称为顽强,还是不幸。
王明看着江淮清紧绷的侧脸和那双死死盯着病床上苍白人影的眼睛,犹豫了再三,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将那句盘旋已久的话说出了口。
“上将,恕我直言,”他顿了顿,观察着江淮清的反应,见对方没有立刻发作,才继续道。
“您对她……确实有些……过分了。”
这话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没有激起立刻的波澜,却让江淮清周身的气压更低沉了几分。
王明深吸一口气,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壮着胆子说出了更现实、也更残酷的考量:
“上将,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Gt50的配方和她的信息素秘密,您都已经清楚。而且……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可能……拖不了多久了。”
他抬起眼,小心翼翼地看向江淮清冷硬的侧脸,“军部那边……您打算怎么交代?”
这话直指核心,关乎前程,关乎他一直以来效忠的体系和规则。
王明见江淮执依旧沉默不语,只是下颌线绷得死紧,咬咬牙,又往前迈了半步,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如同耳语,却带着惊心动魄的警示意味:
“上将,上面……可能会有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
江淮清猛地转过身。
那双眼睛不再是看着病床时的复杂难辨,而是彻底恢复了冰封般的冷厉,如同最锋利的军刺,骤然钉在王明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威压和警告。
王明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后面所有的话瞬间卡死在喉咙里。
他心中剧颤,几乎是本能地猛地并拢双腿,挺直脊背,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因为恐惧而微微发干:
“我失言了!我……明白!”
他明白了,无论之后如何,此刻,在这个病房里,关于她的去留和处置,不容任何质疑,更不容任何来自“上面”的潜在威胁。
江淮清冷冷地盯了他几秒,才缓缓收回那令人窒息的目光,重新转向病床。
他的视线落在云上槿毫无血色的脸上,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像是在宣布一个必将实现的誓言,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她会醒过来。”
说完,他不再理会身后惊魂未定的王明,径直走到病床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