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冰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对话了。或者,你更喜欢让我的士兵帮你‘卸妆’?”
江淮清的手并未收回,反而更进一步,冰凉的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那戴着面具的脸抬得更高,直面他审视的目光。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摘掉它,小姐。”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最后通牒的意味,“这并不困难。”
她微微侧头,试图避开他钳制的手,动作间流露出无声却固执的抗拒。
这细微的抵抗彻底耗尽了江淮清所剩无几的耐心。
他不再多言,另一只手猛地抬起,精准地捏住了那银色面具的边缘,毫不犹豫地用力向下一扯!
“咔哒。”
细微的卡扣弹开声。
面具被骤然剥离,脱离了皮肤的遮蔽,骤然暴露在办公室冷白灯光下的,是一张苍白、憔悴却依旧能看出清丽轮廓的脸庞。
长长的黑发因刚才的挣扎有些凌乱地散落在额前和颊边,更衬得脸色透明般脆弱。
但那双眼睛此刻正径直望着他,却平静得如同深潭寒水,没有惊慌,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冰冷的、几乎死寂的坦然。
江淮清看着这张脸,瞳孔骤然收缩,捏着面具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金属边缘硌在掌心。他显然愣住了,几乎是脱口而出:
“……是你?”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停顿。
云上槿的唇角极轻微地扯动了一下,那弧度里听不出是嘲弄还是疲惫,声音因刚才的压迫而略显低哑,却清晰无比:
“我已经自我介绍了三次了,上将。”
她的目光毫不避让地看着他,陈述着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江淮清的眉头蹙得更紧,似乎试图在记忆碎片中搜寻,但显然一无所获。
他的沉默本身就像一种回答。
“你以前没告诉过我你的名字。”
他这句话听起来更像是一种下意识的辩驳,而非陈述。
云上槿几乎要气笑了,但牵动了被压制的肩膀,让她蹙了下眉:
“您没给过我机会。在宴会上,您厌恶我的讨好。在审讯室里,您只是审讯和利用。”
她喘了口气,继续道。
“更何况,那份送到您桌上的、关于云上家和江家联姻可能性的评估文件,您难道就一眼都没扫过?”
“或者,以您的手段,在怀疑我和‘暗影’有关时,竟然都没顺手查一查您这位‘嫌疑人’的基本资料?”
一连串冷静却尖锐的反问,让江淮清一时语塞。
他的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那上面还有一丝被桌面压出的红痕,以及极力掩饰却依旧能看出的虚弱。
说完这些,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也不想再看他脸上可能出现的任何表情,缓缓垂下了眼眸,浓密的长睫掩去了所有情绪,黑色的发丝垂落,几乎遮住了她的眼睛。
云上槿的身体依旧被两名士兵毫不留情地狠狠按在冰冷的桌面上,动弹不得,呈现出一种脆弱又屈辱的姿态。
只有她的声音,依旧保持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在这压抑的空气中轻轻响起:
“这回看着了,上将。”
“满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