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苏欢棠一个人，坐在床上，看着那瓶小小的瓷瓶，又看看窗外明媚的阳光，心中百感交集。
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但这一次，不再全是委屈和绝望，还夹杂着一丝迷茫的、微弱的……思考。
她知道，那个被家人用谎言和宠爱小心翼翼包裹起来的世界，已经彻底碎了。
而碎片之下，真实的世界，虽然冰冷残酷，却也需要她自己去面对和行走。
这条路，注定不会轻松。
但她好像……不再像刚才那样，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望云城，苏府正院。
柳清婉几乎是踉跄着冲进书房的，她发髻微乱，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妆容也花了，脸上毫无血色，只剩下滔天的怒火和蚀骨的心疼。
“老爷！老爷！你听说了吗？！棠儿……我们的棠儿在街上被赵家、李家那几个混账东西给……给当众羞辱了！”柳清婉的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颤抖，她一把抓住正在书案后凝神看账册的苏明远的衣袖，力道大得指节泛白，“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这么说我的棠儿！我的棠儿从小到大，我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他们……他们竟然骂她是……是……”
后面那几个污秽不堪的字眼，柳清婉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觉得心口一阵绞痛，眼泪瞬间决堤。
苏明远放下手中的紫毫笔，抬起眼。
他的脸色同样沉凝如水，眼底深处翻涌着冰冷的怒意，但比起柳清婉的失态，他显然要镇定得多。
显然，消息早已通过更快的渠道传到了他这里。
他反手握住妻子冰凉颤抖的手，轻轻拍了拍，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我都知道了。”
“知道了？那你还坐得住？！”柳清婉猛地抽回手，激动地指着门外，“快！快派人去把那几个小畜生的家给我抄了！把他们全都抓起来！我要他们付出代价！还有岑儿！岑儿在那里干什么？他怎么不立刻把那些混账碎尸万段？！”
她如同护崽的母狮，恨不得立刻将伤害她儿女的人撕碎。
苏明远没有立刻回答，他起身，走到窗边，负手望着窗外庭院中那株枝繁叶茂的玉兰树，沉默了良久。
书房里只剩下柳清婉压抑的啜泣声。
半晌，苏明远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清婉，你觉得，我们把棠儿和岑儿，保护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