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细微的声响打断了沈亦舟的絮叨。
他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向她，似乎还没从自己构建的“风险防御体系”中完全回过神来。
沐颜汐迎上他的目光。
宿醉带来的苍白尚未完全褪去，但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眼眸里，此刻却清晰地映着窗外金色的晨曦，也映着他带着血丝、盛满担忧的倒影。
她没有笑，只是看着他，很认真地看着。
然后，在他有些无措的目光中，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她应了一声。声音依旧带着宿醉的沙哑，却异常清晰，也异常郑重。
“知道了。”
晨光彻底挣脱了云层的束缚，大片大片地泼洒进沐颜汐的卧房，将空气中飞舞的细小尘埃都照得纤毫毕现。
宿醉的钝痛如同退潮般缓缓减弱，但依旧顽固地盘踞在太阳穴周围，像一圈无形的紧箍咒。
沐颜汐蹙着眉，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拇指和中指就要习惯性地揉上突突直跳的额角。指尖离皮肤还有寸许距离——
“别动！”
一声低喝如同惊雷，毫无预兆地在安静的房间里炸响。
沐颜汐手指一僵，愕然抬眼。
只见原本靠坐在窗边矮榻上、正拧着眉头不知在盘算什么“安全条例”的沈亦舟，像一支离弦的箭，猛地弹射而起！
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瞬间就蹿到了她的床前！
他甚至来不及站稳，一条腿的膝盖已经半跪在了床沿的脚踏上，身体因为惯性微微前倾，另一只手却极其精准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稳稳地按住了她抬到一半的手腕！
那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急切和紧张。
“你干什么？”沐颜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懵，宿醉后反应本就迟钝，此刻更是满脑子问号。
沈亦舟根本没回答。
他按住她手腕的那只手微微用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强势的意味，将她的手缓缓地、不容反抗地按回了她的身侧。
与此同时，他那只刚刚空出来的手，如同变戏法般，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块折叠得方方正正、散发着氤氲热气的白色软巾。
那软巾显然是刚刚用热水浸透又拧干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棉布传递出来，暖意融融。
下一秒，在沐颜汐完全来不及反应的目光中，沈亦舟那只骨节分明、平日里要么执笔批阅公文、要么漫不经心转着酒杯的手，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掌心垫着那块温热的软巾，稳稳地、轻柔地覆上了她突突跳动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