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睁眼看看。”何雨柱低头轻声说。
雨水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小心翼翼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陌生的街道、行色匆匆的陌生人、耳边嘈杂的方言……她像只受惊的小鸟，下意识地把何雨柱搂得更紧，小小的身体微微紧绷着。
“别怕，哥在呢。”何雨柱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饿了吧？哥带你尝尝保定的驴肉火烧，保管香掉你的小虎牙！”
听到吃的，雨水的紧张感消退了一些，小鼻子用力吸了吸空气中弥漫的食物香气，肚子适时地咕噜了一声。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点点头。
何雨柱抱着她，顺着飘来最浓郁肉香的方向寻去。在一个支着油乎乎布篷子的小摊前停下。泥炉子里的炭火烧得正旺，上面架着黝黑的大铁鏊子。摊主是个满面烟火色的老头，正麻利地用长柄铁钳翻动着鏊子上滋滋作响、鼓起金黄油泡的火烧饼。旁边案板上堆着刚出锅、热气腾腾、酱红油亮的卤驴肉，浓郁的肉香霸道地直往人鼻子里钻。
“掌柜的，来俩火烧！肉多塞点！”何雨柱高声招呼。
“好嘞！刚出炉的，热乎着！”老头声音洪亮，动作快得晃眼睛。只见他抄起一个烤得焦黄酥脆的火烧，用刀娴熟地旋开，露出里面热腾腾、喧腾腾的瓤儿。接着，快刀剁向案板上的酱驴肉，肉块在刀下发出沉闷诱人的声响。厚厚实实、酱汁淋漓的肉片被迅速塞进火烧里，几乎要溢出来。最后舀起一小勺浓稠的卤汁，淋在饱满的肉馅上。
两个鼓鼓囊囊、油光锃亮的驴肉火烧递了过来。何雨柱付了钱，抱着雨水走到旁边稍微清静点的墙根下站定。他把一个火烧小心地放在雨水的小手里：“慢点吃，当心烫嘴。”
火烧的热度隔着油纸传到手心，浓郁霸道的肉香直冲天灵盖。雨水早已馋虫大动，哪里还顾得上烫，张嘴就朝着那鼓胀的开口处咬了下去！牙齿先接触到滚烫酥脆、布满芝麻的饼皮，发出“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丰厚软烂、咸香入味的驴肉和吸饱了浓醇卤汁、绵软有嚼劲的饼瓤充满了口腔。滚烫的肉汁瞬间在舌尖炸开，带着五香大料的厚重滋味和驴肉特有的醇香，烫得她直吸溜气，却舍不得停下咀嚼。
“好…好好吃！”她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惊呼，眼睛幸福地眯成了弯弯的月牙。
看着她狼吞虎咽又满足的小模样，何雨柱笑了笑，自己也大口咬下手里的火烧。确实地道！焦香酥脆，肉烂汁浓。他一边吃，一边不忘嘱咐：“雨水，慢点吃！对了，吃完咱多买几个，带回去给晓娥姐一家也尝尝鲜，还有老太太念叨了好久的驴打滚，听说也是保定一绝，咱也找找。”
雨水嘴里塞得满满的，只能用力点头，嘴角还沾着一粒亮晶晶的芝麻和一点酱色的肉汁。
填饱了肚子，何雨柱抱着雨水又在街上走了几步，寻了个行人稍少的角落站定。他垂下眼睑，调动意念。眉心深处，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涟漪悄然荡开，瞬间扫过前方熙攘的街道、低矮的屋舍、狭窄的巷陌。
无数模糊的光点在神识感应的虚空中闪烁，那是匆匆奔走的行人轮廓。意念如同最精密的探针，迅速掠过这些光影。突然，一个熟悉到骨子里的身影轮廓在感知的边缘清晰地浮现出来！
那人个子不算太高，背脊习惯性地微微躬着，带着一种被生活反复捶打过的顺从。走路不快，步子迈得有些拖沓，透着一股日复一日的疲惫感。身上的棉布褂子洗得发白，肩膀处似乎还有点不易察觉的磨损。他正朝着一个方向——保定第三棉纺厂的大门——走去。
何雨柱猛地睁开眼，目光瞬间穿透街上的行人缝隙，精准地锁定了那个身影——何大清！正是他爹！几年不见，那身影似乎比印象中更佝偻了些，像根被风霜压弯的老竹。
“雨水，”何雨柱声音有点发紧，低头对妹妹说，“看见前面那个穿灰褂子的人了吗？”他抬手指向那个方向。
雨水踮起脚尖，顺着哥哥的手指努力张望，小脸上满是急切。当视线终于捕捉到那个日夜思念的身影时，她的小身体明显地一震，眼睛倏地瞪圆了，里面瞬间蓄满了亮晶晶的水光。她猛地挣开何雨柱的手，像颗出膛的小炮弹一样，张开双臂，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个背影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