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子戎眼神一冷,悄无声息地摸过去。门口的哨兵正靠在柱子上打盹,嘴里还哼着西凉的小调。吕子戎剑鞘一敲,哨兵“咚”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他冲进去时,四个醉醺醺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青锋剑连续刺出,“噗噗”四声,四人都倒在了血泊中,手里还攥着酒杯。
洛阳的火,漫进了吕子戎的眼中,烧得他心口发疼。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婴儿,又摸了摸腰间的青锋剑——剑刃上的血顺着剑鞘滴在地上,很快冻结成暗红色的冰,像一颗颗凝固的泪。他踩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踏在残垣断壁的废墟上,耳边全是哭声、呜咽声、烈火炙烤的噼啪声,可他的眼神却越来越坚定——只要他还握着剑,就不能让这些畜生再伤害一个百姓。
他又救了几个躲在水缸里的孩子——最大的不过八岁,最小的才三岁,抱着一起发抖;扶着一个断了腿的老人往东门走,老人是个木匠,腿是被西凉兵用斧头砍伤的,手里还攥着一把没做完的木梳,说是要给孙女做的生日礼物。
路过太尉府的假山时,突然听见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吕子戎赶紧把老人和孩子藏进假山的石洞里,用干草遮住洞口,自己则贴着假山的阴影,探出头去看。只见徐荣骑着一匹黑马,提着一把偃月刀,刀上还沾着血,身后跟着一队骑兵,每个骑兵的马背上都驮着抢来的财宝,有玉璧、金器,还有几卷画轴,显然是从宫里搜来的。
“董太师有令,”徐荣的声音像磨过的铁,带着残忍的冷意,对身边的副将道,“洛阳的百姓一个都不能留,男的杀了,女的掳走,宫殿烧干净,陵墓掘空!让袁绍、曹操那些诸侯来了,只捡一堆灰!”
副将哈巴狗似的点头,脸上满是谄媚:“将军放心!城里的百姓快杀完了,剩下的都往西边赶了,过了荥阳就没人能活!到时候长安就是太师的天下,您就是开国功臣!”
徐荣冷笑一声,勒转马头,往城西走去。吕子戎握紧青锋剑,指节都泛白了——他真想冲出去,用“梅蕊初绽”刺穿徐荣的咽喉,可石洞里的老人和孩子还在发抖,他硬生生忍住了。他知道,现在杀了徐荣,只会引来更多西凉兵,到时候老人和孩子都活不了。
等徐荣的队伍走远了,吕子戎才从假山后出来,扶着老人,抱着婴儿,继续往东门走。这时,怀里的梅花玉佩突然硌了他一下——那是李雪梅临终前给他的,玉上的白梅纹路贴着心口,像李雪梅的手在摸他的脸。他忽然想起李雪梅说的话:“子戎,剑不是用来杀人的,是用来护人的。杀人只是手段,让活着的人有生路,才是目的。”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婴儿,又看了看身边的孩子和老人,心里的戾气渐渐散了些。对,他要做的不只是杀恶贼,还要把这些百姓护到安全的地方,给他们一条生路。
回到东门时,曹操正指挥士兵给流民分粮,典韦、许褚站在他身边,手里握着兵器,警惕地盯着西边的方向。孙坚也带着人来了,他的古锭刀插在雪地里,正帮着医官给一个受伤的流民包扎腿伤——那流民的腿和木匠老人一样,也是被西凉兵砍伤的。
见吕子戎抱着婴儿、扶着老人回来,身上沾着血,曹操赶紧迎上来:“子戎,你没事吧?城里情况怎么样?”
吕子戎把婴儿递给一个正在喂奶的妇人,又扶着老人坐在火堆旁,才沉声道:“城里已经成了炼狱。太和殿、长乐宫都烧没了,西凉兵在杀人、抢财宝,还在掘皇陵。徐荣带着五千兵在城西清剿,估计很快就要押着百姓往西迁了。”
“董卓老贼!”孙坚气得一拳砸在城墙上,震得积雪簌簌落下,“竟如此丧心病狂!孟德公,我们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荥阳是他西迁的必经之路,我们联合诸侯,在荥阳设伏,定能截住他,救回献帝和百姓!”
曹操点头,立刻让人去召集诸侯。可没过多久,去传令的亲兵就灰头土脸地回来了,手里的传令符都皱了:“主公,袁绍说他麾下将士刚和吕布交手,疲惫不堪,需要休整,不能出兵;袁术说粮车不够,要先回南阳运粮,还说‘没有粮,打什么仗’;韩馥说冀州有公孙瓒作乱,他要立刻回去镇守;孔融说北海黄巾余党又起,他也得撤军……”
曹操气得浑身发抖,青釭剑的剑柄被他攥出了深深的手印。他看着城门口的流民——老的在哭,小的在闹,受伤的人躺在雪地里呻吟,而那些诸侯,却还在为了地盘、粮草斤斤计较。
“主公,”吕子戎走上前,声音很沉,却带着坚定,“诸侯靠不住,我们自己去。哪怕只有我们一军,也要拦住董卓。就算不能杀了他,也要救回一些百姓,不能让他把洛阳的人都掳去长安受苦。”
曹操抬头看着吕子戎,又看了看身边的典韦、许褚,还有孙坚——他们的眼里都带着同样的坚定。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愤怒和失望,拍了拍吕子戎的肩膀,声音像雪地里的惊雷:“好!子戎,你率三百骑兵为先锋,探路搭桥;孙坚兄弟,你率江东兵殿后,保护流民;典韦、许褚,随我率中军跟进!明日一早,拔营进军荥阳!”
夜色渐浓,洛阳的火光依旧冲天,映得每个人的脸上都泛着红光,分不清是火光还是血气。吕子戎站在东门旁的断墙上,青锋剑上的血已经凝固,他望着城西的方向,怀里的梅花玉佩贴着心口,暖得发沉。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拦住董卓,一定要让这“血色洛阳”的悲剧,不再重演;一定要护住这些百姓,给他们一条生路。
风还在吹,火还在烧,可他的脚步,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