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小说网 > 女生言情 > 梦动三国 > 第30章 真定闻变,义举动心

第30章 真定闻变,义举动心(2 / 2)

赵云看着纸上的诗,“梅雪”是李雪梅,“子真”是赵雄的表字——他幼时听父亲赵安说过,兄长原名赵真,后来觉得“真”字太软,改名叫赵雄,可家里人还是习惯叫他“子真”。他轻轻拿起纸,指尖拂过“愿护苍生返故园”七个字,眼眶瞬间红了——这不仅是吕子戎的心愿,也是他、赵雄、李雪梅,甚至所有乱世里想好好活着的人的心愿。

他刚把纸折好,放进案头的木盒里——那木盒是赵雄送他的生辰礼,里面还放着李雪梅绣的剑穗——就听见聚义堂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斥候的呼喊,声音穿透雨幕,带着几分慌乱:“赵教头!吕壮士!洛阳急报!十万火急!”

赵云心里一紧,赶紧推醒吕子戎:“子戎,醒醒!有急报!洛阳出事了!”

吕子戎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酒意还没散,脑袋昏沉得厉害,就见一个浑身湿透的斥候冲进堂来,蓑衣上往下滴水,头发贴在脸上,脸上沾着泥和血,手里举着一张皱巴巴的布告,布告被雨水打湿,字迹有些模糊,却依旧透着一股暴怒的气息。

“赵教头!吕壮士!”斥候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带着颤抖,“洛阳出大事了!骑都尉曹操,夜闯相府行刺董卓,没成功!现在朝廷正悬赏捉拿他!董卓下了命令,‘凡擒获曹操者封万户侯,窝藏者夷三族’!”

“刺董?”吕子戎猛地清醒过来,酒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他快步抢过布告,凑近油灯细看——油灯的火苗晃了晃,照亮了布告上的字迹,潦草而凌厉,带着一股凶气,果然是董卓的命令:“骑都尉曹操,心怀不轨,包藏祸心,夜携七星刀闯相府行刺,幸天恩庇佑,本相无恙。着各地官府严拿,务必要将此贼擒回洛阳,凌迟处死,以儆效尤!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赵云也凑过来,眉头紧锁,手指点在“曹操”二字上:“此人我有所耳闻,当年在洛阳任北部尉时,敢在衙门口立‘五色棒’,宦官蹇硕的叔父违禁夜行,被他当场棒杀,倒是有几分胆识,没想到竟敢行刺董卓!”

聚义堂的弟子和几个值夜的乡勇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一个从洛阳逃来的老吏挤进来,他曾在洛阳县衙当差,对京中事知道得清楚,叹了口气,插了话:“何止行刺!我听留在洛阳的老伙计说,曹操进相府时,董卓正卧在榻上养神,见他来晚了,问他‘为何来迟’,他说‘马劣难行,故来迟’;董卓也是大意,竟让吕布去选一匹好马送他,吕布刚出门,他就抽出七星刀要刺,却没料到董卓背后有铜镜,从镜里看见了他的动作!”

老吏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敬佩,声音也提高了些:“曹操反应快啊!赶紧跪下说‘此刀乃稀世珍宝,特来献给相国’,董卓见刀确实锋利,竟信了!后来吕布牵马回来,他借着试马的由头,骑着马就出了相府,一路往东门跑,等董卓反应过来,他已经跑出洛阳城了!”

“更难得的是中牟县县令陈宫!”老吏又说,“曹操逃到中牟时,被守城的士兵抓住了,送到县衙,陈宫问他‘为何要反董卓’,他说‘我非反汉,是反董卓!今董卓篡权,废主弑后,我若不刺他,天下百姓更苦!我要回陈留募兵,举义旗讨贼’!陈宫听了,当场把官印一扔,说‘我也恨董卓久矣,愿随公一起讨贼’,就弃官跟着他跑了!”

吕子戎的心跳得厉害,手里的布告都快攥破了,指节发白。自上月从一个从陈仓逃来的老兵嘴里听说皇甫嵩被董卓卸去军权、贬为都乡侯后,他在真定虽跟着赵云练枪护民,心里却始终空落落的——聚义堂虽有五百多乡勇,却没有朝廷的粮草补给,没有正式的旗号,只能守着真定一城,像座孤立的小岛,难撼董卓那十万西凉军的滔天巨浪。

可曹操刺董的消息,像一束光突然刺破了他心里的迷雾:敢对权倾天下的董卓动手,有临危不乱的胆识;能让县令弃官追随,有凝聚人心的号召力——这样的人,或许就是他苦苦寻找的“明主”?或许跟着他,真能集结力量,扳倒董卓,护天下百姓安稳?

“还有消息吗?”吕子戎抓住斥候的胳膊,指尖因用力而陷进斥候的肉里,“曹操现在往哪跑了?有没有说要去哪募兵?”

斥候被他抓得一疼,却还是赶紧回道:“听说他往陈留方向跑了!他父亲曹嵩早年在陈留做过太中大夫,在当地积了不少家产和人脉,估计是要去陈留招募乡勇,等着集结各路义兵,再讨伐董卓!”

陈留……吕子戎松开手,摸了摸腰间的青釭剑,剑鞘上用银线绣的“仁德”二字被油灯照得发亮,银线虽有些磨损,却依旧清晰。他想起半月前在寒梅谷,赵雄把这柄剑递给他时说的话:“子戎,这剑是赵家传家的,先祖随光武皇帝护天下时用的,祖训说‘持剑者当以仁德护民’。你比我适合它,去找能安天下的明主,护更多百姓,别让它蒙尘。”

他又想起李雪梅临终前,攥着他的手,气若游丝却坚定:“子戎,护好百姓……别让他们像赵家坳的人一样受苦……”

想起皇甫嵩在陈仓城楼上,指着城外的流民说:“子戎,乱世护民,一个人不够,得找同道中人,得找能扛事的明主,才能成大事。”

心里的主意渐渐定了——去陈留,找曹操。

他抬头看向赵云,眼神里没有了丝毫迷茫,只剩下坚定:“子龙兄,我要去陈留。”

赵云看着他,没有意外,只是点了点头,重新提起案头的酒坛,给两人的酒杯都满上,酒液溢出来,顺着杯壁往下流:“我就知道你会去。你不是能守一城的人,你的剑,该护更多的人。喝了这杯,我送你出城。”

吕子戎接过酒杯,与赵云的酒杯重重一碰,酒液溅在手上,凉丝丝的,却暖不了心里的不舍。他仰头一饮而尽,这一次,酒里没有了涩味,只有兄弟间的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流,暖到了心底。

油灯的光映着两人的身影,映着案头那首未干的诗,也映着窗外的冷雨——乱世的雨还在下,打在窗棂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像在为即将远行的人送行。但吕子戎知道,总有像他们这样的人,举着剑,提着枪,在雨里寻找天亮的方向,哪怕前路布满荆棘,也绝不会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