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吹过城头旌旗,猎猎作响。
白庚沉默良久,缓缓抬起手,轻轻按下了胡破虏持刀的手臂。
他望向郭言成,望向城门内那支沉默而肃杀的军队,忽然笑了起来。
那笑容里,有震撼,有无奈,还有一丝……豁然开朗的明悟。
“胡将军,”白庚轻声说,目光却依旧落在郭言成身上,“你错了。”
“这不是谋反。”
他向前迈出一步,囚衣在风中轻扬。
“这是天赐我大靖的——北伐之刃。”
胡破虏的声音在晨风中几乎劈了叉:
“殿下!万万不可啊!您不能进城——这一进去,就坐实了啊!
任谁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他急得额角青筋直跳,一把拽住白庚的囚衣袖口:
“您本就因为逼宫被流放,路上‘偶遇’郭言成,郭言成有五万私军,您转眼又要建新军。
就算陛下信您,朝中那帮言官还有西齐东齐的探子,他们会怎么想?
他们会一口咬死您蓄谋已久、勾结叛将、私蓄兵力、意图再反啊!”
白庚沉默听着,目光却越过胡破虏焦急的脸,落在了暮雨柔身上。
暮雨柔就站在囚车旁,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随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那模样不像在看一场决定生死的抉择,倒像在自家后院闲逛。
白庚忽然笑了。
“胡将军,”他转回头,声音平静,“你说得都对。”
胡破虏一愣。
“可我若连自己的军民都不敢见、不敢收,我还配当这个皇子吗?”
白庚抬手指向城门内那些肃立的甲士,
“他们穿着自打的甲,握着自锻的刀,在这山里熬了十年
——不是为了造反,是为了等一个北伐的机会,等一个朝廷肯正眼看他们的信号。”
他推开胡破虏的手,跳下囚车。
“今日我若因避嫌而退,寒的不是郭言成的心,是这五万等着为国效死之人的心。”
说完,他再不犹豫,转身便朝城门走去。
囚衣下摆扫过潮湿的泥地,步伐却稳得像走在金陵御道上。
胡破虏呆立原地,眼睁睁看着白庚的背影没入城门阴影中,一跺脚,咬牙吼道:
“全体——跟上!保护殿下!”
落马村内,景象比门外所见更令人心惊。
街道横平竖直,房舍俨然,竟有几分军屯的规整。
校场上杀声震天,数千兵卒正在操练枪阵,动作整齐划一,尘土飞扬间自有一股剽悍之气。
远处马嘶隐隐,显然骑兵也在驯练。
郭言成一路引着,如数家珍:
“东边是匠作坊,我们自己炼铁打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