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感袭来时,我不小心吸进一口残留显影液气体,眼前一黑,意识仿佛被人按下暂停键。
再睁眼,脑海里多了一段清晰画面:左侧墙壁有块凸起砖块,边缘磨得光滑,显然是长期攀爬留下的痕迹。
这不是回忆,是我根据照片布局、地板机关位置,甚至许明远白大褂上泥土痕迹推出来的。
“原来我的金手指,不仅能记,还能推。”我对着黑暗笑了一下,喉咙涌上血腥味,舌尖尝到了铁锈味。
顺着记忆中凸起砖块往上爬,指甲缝嵌进墙灰,膝盖撞在砖棱上的钝痛反而让我清醒。
当头顶草叶扫过鼻尖时,我几乎是连滚带爬钻出通风口,浑身是泥跪在草丛里,像一条刚被捞上岸的鱼,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泥土与草腥。
回头望那扇伪装门,青砖缝里的苔藓还在滴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我手中照片背面,不知何时多了一行更小的字,笔迹熟悉得令人作呕:“晚照,你的眼睛最干净。”
羞辱像一团火,从喉咙烧到指尖。
我把照片塞进贴胸口袋,那里还揣着刘翠花的油纸包,烤红薯的余温早已凉透。
晨风吹起衣角,我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许明远的声音,清朗如常:“小满,今天我们读《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他的声音越近,我的心跳就越慢。
等他白大褂影子扫过脚边时,我已经调整好呼吸,抬头露出最普通的笑容:“许老师早,我出来透透气。”
“晚照脸色不太好啊?”他目光在我裤脚泥污停留半秒,“是昨晚没睡好吗?”
“有点头痛。”我摸着额头后退半步,让晨雾隔开距离,“可能得回房躺一会儿。”
他眼神过了半拍才聚焦,像一台老相机调焦:“那快去休息吧,我让姥姥煮点姜茶。”
转身往院子走时,听到他在身后轻声说:“记得关窗,晨雾很凉。”
可他不知道,我刚才爬出通风口时,顺手把半块烤红薯塞进了暗房门缝。
那是刘翠花的温暖,是我们的暗号——等会儿她来到墙根,摸到凉透的红薯,就知道我进过那扇门了。
上午九点零三分,阳光把窗纸晒得发白,我蜷缩在炕上假装睡觉。
贴胸口袋里的照片边角硌着我的心口,那里有我新写的一行字:“c-207,我来救你。”枕头下压着我用铅笔头拓下的相机编号——美能达x-700,机身号。
许明远,你以为关上门就能困住我们吗?
我闭着眼,手指轻轻敲了敲胸口。
等着吧,我这就来拆了你的门。